正文 第22章 不僅使曆史恢複生機還將使現實得到改變(1 / 3)

——四川美術學院美術學係負責人、張強教授訪談錄(之三)

張強(以下為答)/何林(以下為問)

時間:2003-03-01

地點:四川美術學院美術學係主任辦公室

形式:錄音

問:張教授。我們前兩期的訪問,通過係報的傳播,收到了良好的反應。最值得欣慰的是,目前國內無論規模還是影響都堪稱最大當代美術網站“美術同盟”,予以了全文轉載。這一切使得我覺得這個訪問所觸及到當代美術從教育到學科建設方麵的敏感問題。這是敦促我進行第三次進行訪問的原因之一。第二個原因,則是我注意到您所提出的這樣一個學術框架:

A。美術學係的發展理念:麵向當代文化,構建視覺人文體係;

B。美術學係的學術定位:經典的守護與先鋒著的思想;

C。美術學係的操作意識:不僅僅“使曆史恢複了生機”,同時也“使現實發生了改變”。我們前麵的兩次的訪問,實際上涉及到的是美術學係的發展理念和學術定位,目前,國內外美術史學界對此把持了怎樣的態度?我們應當怎樣予以判斷呢?答: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重新回到我們議題的起點,亦即在當代的美術史學觀所發生的變化。除了在前麵我們提到的考古學與美術史之間的基礎關係之外,美學與美術理論之間的哲學性製約,策劃與美術批評之間的互證關係之外,實際上在當代國際性的傳統框架,也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諸如有的學院開始將管理學與文化遺產學進行古今對應:“藝術管理學專業是專門培養藝術經紀人、藝術策劃人和文化管理者的專業,畢業後從事藝術品投資谘詢、拍賣行或畫廊的經營、美術館和文化部門的管理、文化活動和藝術展覽的策劃;文化遺產學專業是為了培養文化遺產的管理、保護,文物鑒定、文物修複和文物研究的專門人才的。”(中央美院美術學係本科招生簡章)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中國中央美院的這種設置,實際上是將美術史推向更為僵硬的地步,作為遺產的美術史,不僅僅進一步使得它在當代社會中,成為文化產業的鏈條,而且,與考古學的聯係,非但沒有將這個學科科學化,反而成為一種職業化的模式。而麵向社會的應用性學科的所謂“管理”,也指向了其更加工具化的途徑。實際上的潛台詞就是以藝術商人為基本出路。

這無論如何是令人感到悲哀的。當西方的學者在提出“藝術史終結了嗎”,其背景是在藝術史的對象,已經走出了以往狹小的領域,而廣闊地納入影視、插圖、攝影等等視覺對象。如美國的斯坦福大學、西北大學、德克薩斯大學,甚至已經將“視覺藝術學”當成是一種“大眾傳播學”進行講授。視覺藝術一旦走出了精英殿堂,則迅速淪為一種傳播模式。同時,由於視覺文化成為無所不包的無底筐,特別是那些非西方、非藝術家、甚至是非藝術的各種視覺現象和視覺載體,都成為藝術史的對象。在這種情況下,藝術史終結論的產出,實際上驗證了藝術史的領域已經是“萬象”“包羅”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種藝術史終結的論調,是在對傳統意義上美術史,在哲學層麵上的否定——或者說是對於傳統美術史的一種轉換。無論是在研究的對象與研究的方法上,以當代學術的廣闊視野,作為基本的觀照點所得出的基本結論。

問:那麼,我同時注意到您提到一個操作意識:是針對與曆史和現實的,那麼,怎樣的操作意識,才能夠使得現實發生改變,同時,又使得曆史恢複生機呢?

答:“使曆史恢複生機”,實際上是潘諾夫斯基的一句話。他所倡導的圖象學方法,無疑還原了藝術品的社會與文化背景,是某種意義上的真實顯現,也可以說是生機的複蘇。但是,作為某個曆史時期的美術史方法論,卻不可能成為唯一的方法論。

同時,當代藝術學的發展與前沿學術的新情景,已經注定了新的研究方法出現的可能。同時,我在此要糾正一個問題,所謂的“視覺人文”,目前有被泛濫的傾向。實際上將視覺藝術學與人文學科進行結合,絕不是流於表麵拚接的那般簡單。而是從深層邏輯上的穿越。人文學科的成果,隻有轉化為方法論,才能談得上進入到“視覺人文”的層麵上;或者說,也隻有借助了文化哲學、文化心理學、語言學、文字學等人文學科,作為透視的方法——或者說也隻有將人文學科的其他門類轉化為認識論與方法論,作為認知與建構的工具,如此建立起來的“視覺人文體係”,才能稱得上是一種真實的建構。從某種意義上,“恢複曆史的生機”,如果落實到一門曆史性的學科之上,那麼,它必定是將時間曆史中失落的知識找尋回來;將被傳統的常識所遮蔽的漫長的感覺找尋回來;將曆史源頭上最初的發生心理,複現出來;將通過文字、語言所建立的認知係統,建立起來……如此這般,也就當然地建立起與現代文化感覺相貫通的古典智慧係統。問:在這個方麵,我知道您窮竭十幾年的心血,已經建立起一個獨特的體係,叫做“中國繪畫學”,並且其中又有所謂的“中國山水畫學”、“中國人物畫學”、“中國花鳥畫學”,我不知道這麼多“學”字的意義在什麼地方?而且,在“中國繪畫學”體係中,都是包含了哪些內容?它又是在什麼情況下建立起來的呢?答:的確如此,想來中國繪畫學這個概念的產生,也已經有十年之遙了。

1992年的冬天,我應邀去山東北部的一所大學講學,閑暇中起草了中國繪畫學十幾本書的綱目(後來被收進了1998年中國華僑出版社出版的有關我的研究專集《張強》一書中),1993年,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我的《中國繪畫美學研究》,1998年江蘇美術出版社出版了我的已經被列入“文化部九五規劃——全國高等藝術院校研究生通用教材”的《中國畫論係統論》,而在1999年底,河南美術出版社與我簽訂了一個合同,由我出任《中國繪畫學》叢書主編,首批共七卷,包括《中國繪畫美學》、《中國畫論體係》、《中國山水畫學》、《中國人物畫學》、《中國花鳥畫學》、《現代國畫形態》、《中西繪畫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