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一對老夫妻都得了病。老爺子先陪老太太去省城的醫院看病,上上下下都檢查完了以後,大夫留下了他。大夫說:“您老伴的病是肺癌,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日子不多了,以後,多吃點兒好吃的,多玩玩,多走走。”

老爺子傻了,他偷偷跑到洗手間,哭了,又用水洗了臉--等他走出來的時候,滿臉笑容。老太太問:“怎麼才出來?”“大夫留下我開點兒藥,你放心,沒啥事!”

於是,老夫妻倆又坐著火車回來了。老爺子秘密召集兒女們開了一個會,說了他們母親的病情。

大家都傷心地哭。老爺子阻止道:“都不能哭!你們要幫我把這個秘密瞞下去,直到你媽去世。”大家答應了。

以後的日子裏,老爺子總是順著老太太,強了幾十年的脾氣也和順了。沒事的時候,總是坐在老太太麵前說話,說他們年輕時的事,說著說著,兩人便大笑。有時,老爺子還牽著老太太的手,攙著她去散步,無論走多遠都不肯撒手。

又過了一段時間,老爺子也病倒了,家裏人都不在,老太太一個人陪老爺子去醫院檢查。看完病,大夫又把老太太留下了,說:“老爺子的病可不輕啊,實話給您說吧,他是皮膚癌,沒多少日子了,您要多照顧他。”老太太明白了。

老太太像老爺子一樣,悄悄地把兒女們集合到一起,說:“你們的爸爸辛苦了一輩子,沒想到現在患上了皮膚癌,從今以後,誰也不許在你爸爸麵前說這事,你們都得給我瞞著!”兒女們知道雙方的內幕,但誰也不願意說破,都含淚答應了。望再跌倒。忽忽又是十餘年了,不想以弱點為愉樂的心情,至今不改。

一個朋友寫信來慰問我,說:

“東坡雲’因病得閑殊不惡‘,我亦生平善病者,故知能閑真是大功夫,大學問。……如能於養神之外,偶閱《維摩經》尤妙,以天女能道盡眾生之病,斷無不能自己其病也!恐擾清神,餘不敢及。”

因病得閑,是第一慊心事,但佛經卻沒有看。

記得在一篇文章中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然而不步入婚姻,那愛情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嗎?”我們並沒有失去愛情,它隻是轉化成了互相扶持、不離不棄的親情,供我們慢慢咀嚼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