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茶又苦又澀，可是秦漠覺得自己的心裏是甜滋滋的。
中年男子端了飯食上來，沒有豐盛的菜式，不過是一口陶瓷罐子，男子揭開瓷蓋兒，一股濃濃的飯菜香味撲鼻而來。中年婦人端了碗碟勺子來，然後兩人退下去了。
“他們家的飯菜雖沒有名氣味道卻是一頂一的，用這陶瓷罐兒將糙米粒兒燜得香噴噴的，然後將做好的菜式放進罐子裏再燜上一會子，米飯的香氣混著菜香，湯汁裹進米粒中，很是美味呢。”秦漠一邊說著一邊用大勺滔了一碗飯給瑾妍。
瑾妍接過飯碗，白米飯被湯汁染成了褐黃色，其中混著青豆，雞肉丁，玉米粒，蝦仁，香菇丁，紅椒什麼的，瑾妍也懶得細看，用左手笨拙地滔了一勺，入口滿是鮮香。
瑾妍毫無形象地吃了兩碗，肚子是再也裝不下一粒米了，她放下碗勺時，見秦漠唇角含笑注視著自己，便說道：“你可真會找吃食。”
“這地方是非離帶我來的，也隻有他才能找到這麼些好吃又簡單的處所。”秦漠別開目光說道。
瑾妍不禁在心中惱起了褚非離，有這麼美味的飯食，也不見帶她和娍妍來吃吃，這些飯菜比起醉香樓的菜可不會遜色呢。
“以前的你隻喜歡朝開暮落。”秦漠看到桌上的石頭花，淡淡地說道。
“嗬嗬，你也知道，我落過水，腦子本就不靈光，如今忘卻曾經也算是本性顯露了吧。”瑾妍嗬嗬地幹笑著說道。
秦漠沒再說話，事實上他還能說些什麼呢？是他的懦弱害他與瑾妍失之交肩，如今還有什麼資格來後悔呢？
隻是他不甘心也不放心，王玉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而瑾妍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看著她就這麼稀裏糊塗地被帶進宮嗎？
瑾妍拿起茶杯，假裝專注喝茶，她其實不喜歡跟秦漠待在一起的感覺，就像此刻有些壓抑，讓她不知所措。
“還沒恭喜你姐姐升了保林。”秦漠試探地問道。
“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可值得恭喜的，不過是、”不過是進了一個華麗的大囚籠，困住一生這樣的話瑾妍終是咽了回去，畢竟這秦漠不似褚非離和王玉一般，自己做什麼說什麼都無關緊要。
“嗯？”秦漠示意瑾妍她還有沒說完的話。
“不過是姐姐自己心甘情願，倒也是件可喜的事。聽姐姐說聖上英武不凡，想來姐姐心有所係，自然是歡喜的。”瑾妍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可知聖上、”秦漠驀地住了口，畢竟揭穿王玉身份的事，不能由他來做。
瑾妍渾不在意秦漠停住的話頭，因為那皇宮，那英武不凡的趙宸玨跟她有何關係呢？
“我們去見那說書人吧！”瑾妍岔開了話題。
出了弄堂，秦漠帶瑾妍上了馬車，昨日夜裏走水的事折騰了一晚，一早送走了夢依，又跟著秦漠遊玩了一上午，瑾妍漸漸不支，上車一會兒後，便依在馬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瑾妍醒來時，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青灰的帳幔，樸素的木桌藤椅，自己不是跟秦漠一起去見說書人的嗎？瑾妍翻身從榻上下來，窗外矗立著幾棵依舊青蔥茂盛的棕櫚，還幾棵樹葉金黃的銀杏。
瑾妍還沒走到門前的時候，有位中年道姑迎了上來，瑾妍一愣，立即低頭恭敬問道：“請問仙姑，我為何在這兒？我的朋友又在哪兒呢？”
瑾妍對遁入空門的女子有著一種本能的尊敬，她當然不是覺得她們不染塵世，而是欣賞她們能看破紅塵，舍棄繁華，歸從簡淡。
起風了，細雨斜飛，瑾妍低著頭，道姑玄色的道袍在她麵前飛揚，院裏有幾片銀杏葉隨著風飛到了瑾妍的腳下，她彎腰去拾撿時，與彎臉來拾撿落葉的道姑對在了一起。
瑾妍隻覺得眼前一亮，道姑烏黑的頭發簡單地在頭頂綰就一個髻，眉目端正清秀，臉上有些風霜歲月的痕跡，但是掩蓋不了她的清雅秀麗。
“慕姑娘請隨貧道移步前廳吧！”道姑清脆如玉石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不是說書人又是誰呢？瑾妍抬起頭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說書人竟是一位道姑。
“沁梅軒的說書人是仙姑？”瑾妍失聲問道。
道姑輕笑點頭，伸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瑾妍便跟在道姑的身後往前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