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紫薇島時,湖上再次碰到龍吸水。我和她被風卷落到銀屏峰底下,這是我醒來時,聽她顫聲應答,這種擔心發自內心,也感染著我。
——“這船很大,我陪你去西海,好不好?”
這是我和她從銀屏峰底的暗河中出來,在木船裏,她粘著我所說的話。可我一心隻盼著尋仙問道,清除洛水之患,就是現在,洛水之患表麵上已除,卻有更大的風險等著我。
大師說過,最近數年,我將麵臨數不盡的劫難,而且身邊的人也會受到連累。萍兒因我兩次受傷,一次比一次傷得重,一次比一次連累的人多!留她在身邊,隻怕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
這一次醫好後,我隻能送她去仙人居,讓她和羽衣相互有個照應,待風波平息後,再送她回家。
王子喬胡思亂想,不覺窗外天色昏黃。鬆開手,正想起身,忽然萍兒痛哼一聲,身體不停抽搐,臉上豆大的汗珠滾了出來。
“萍兒。”王子喬趕緊抓住她的雙手,度入一縷真力,輕聲喚道。
萍兒並無應答,身體抽搐得愈發厲害,王子喬嚇得不知所措。
片刻,萍兒身體一挺,再次昏厥過去。
場麵複歸平靜,王子喬擦了擦額頭的汗,尋思要不要找個醫士來看看,畢竟自己對於醫道並不精通,雖然仗著“通天八式”,救過瑩姐、雙兒和吉司馬,但他們所受的傷,和萍兒的傷完全不同。
瑩姐是被尖耳虎一掌打傷,導致氣血在體內衝突,所以先用明月懸珠穩住氣血,再以真力降服住氣血,就能使她平靜下來。
雙兒被白衣書生封住真力,所以救起來更簡單,解開所封真力,就能恢複正常。
吉司馬則是被白衣書生扔下山澗,摔成重傷,所以用明月懸珠補充體力,就能讓他逐漸痊愈。
但是萍兒傷在手少陽三焦經和手少陰心經,一熱一冷,無法用明月懸珠,也無法用真力進行救治。況且,從病理上說,治熱毒則加劇寒毒,治寒毒則加劇熱毒,要做到兩毒同時清除,談何容易?
眼下隻能找個醫生,聽聽他的看法,然後我再作權衡,這樣,總比瞎打瞎撞來得快,而且救治的把握,也就多了幾分。可是把萍兒一個人丟在這裏,我也放心不下……要不,馱著她出去?
正在猶豫不決,聽到一陣“咕嚕嚕”的響聲,看來一天沒有進食,肚子已經抗議了。想起石塤中還藏有不少桃子,正是那天離開銀屏峰,從桃樹上所摘,堆放在第三個孔裏,除了去西海的途中吃了一些,剩下的一直未動。
因為第三個孔是黃色仙境,屬土性,桃子堆放在裏麵,保持著鮮嫩。神識進入石塤,取出兩顆桃子,忽又聽到一陣“咕嚕嚕”的響聲,這回聽得真切,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兩次響聲,都是萍兒發出。不過第一次,王子喬潛意識認為她昏睡,不大可能會腹鳴,心裏還在奇怪,自打一個多月前,修為進入結丹,就很少出現饑腸轆轆的情況,今天怎會反常。
察覺到是萍兒發出的聲響,王子喬心裏一喜,這表明她即將清醒,忙俯下身子,連聲輕喚:“萍兒,萍兒。”
“王哥哥……是你嗎?……我又在做夢了……”萍兒口中喃喃不休。
“是我,萍兒,你醒醒。”王子喬握住她的雙手,再次度入一絲真力。
終於,萍兒費勁地睜開眼睛,目光直直地望著王子喬:“王哥哥,別走,我怕……”
“萍兒別怕,他們被我打跑了。”
萍兒目光茫然,似乎在回憶著發生了什麼,半晌問道:“王哥哥,我娘呢?”
“萍兒,你可記得我們住的那家旅館?今天一早,那些壞人追到那裏,抓住了你,還傷了你娘和舅舅。”
“啊!我要見我娘!”萍兒掙紮著要坐起來,卻被王子喬輕輕摁住。
“你娘沒事,舅舅也不要緊。他們現在換了個安全的地方,暫時沒有危險。”王子喬想到此行凶吉難料,輕歎一聲,又道,“我們現在在大陸西南的麗城,離家有好幾千裏。”
“我要見我娘……”萍兒隻覺得一陣委屈湧上來,眼淚情不自禁地滑了下來。
王子喬伸手替她擦了,哄道:“萍兒,你現在受了很重的傷,別傷心了,不然,傷就、就好不了。”
不勸還好,這一勸,萍兒更是傷心起來,淚珠吧嗒、吧嗒順著臉頰滴落。
王子喬忽然嗬嗬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