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親眼看到東平陵縣中很多十分非官非宦之人,騎著高頭大馬,穿著上等的錦袍。上前問其身份,答曰:XX家作坊的八級工匠。
曹操不知道八級工匠意味著什麼,便問欒奕。
欒奕告訴他,教會位於濼口的大工坊每年三月舉辦三次技藝級別考試。全大漢的工匠都能前來參與。
技藝考核的級別,從一到九,九級為最高。來參加考核的工匠,需先從一級考起,一級級往上爬。一年考三次,也就是說一年可以連升三級。如果技藝精湛,三年可以考到九級。
其中參加一至八級考試的工匠,需依據考官所出的題目,製作出相應門類的事物。再一依據該事物尺寸是否達標,是否美觀予以打分。通過者,成績錄入教籍,沒有教籍的建立檔案,同時還可以獲得由聖母教頒發的工匠級別證書。該證書教區各大商會均予以承認,證書級別越高,越容易高收入工作。
級別到了第九級時,考試開始變得複雜起來,除了正常的手工製作,還要看你是否創造出對社會有價值的事物。截至目前,教會辦法的九級工匠資格證書聊聊無幾,隻有鄭渾、蒲元、劉燁等八人取得了這樣的資格。
足可見九級工匠身份的不凡。九級工匠之下的八級工匠,亦是站立在百工巔峰的存在。收益精湛的他們亦是各大商會爭相爭搶的寶貴人才,所以收入十分可觀,甚至比朝廷大員還要高上一些。
在見識過濟南國百姓富有的生活後,旅途的結尾,曹操把自己好奇一路的問題拋了出來,“子奇,既然教區那麼富有,那麼朝廷的金庫應該富得流油吧?”
欒奕嗬嗬一笑,搖了搖頭,“恰恰相反。連年征戰,朝廷入不敷出,緊張得很。去年歲末交上來的稅賦已經花了七成,現在賬麵上隻剩七千萬錢,隻夠維持三個月,可距離年關卻還有將近一年。看樣子,後半年又隻能靠借錢度日咯。”
“怎麼可能?”曹操不可置信。
“事實擺在這裏,不信回去我取賬簿給你看。”
曹操驚問:“子奇難道沒聽說過國富民強嗎?百姓巨富,國庫貧瘠!若有地方豪強心存歹念,欲對朝廷不利,朝廷又沒有糧餉調集兵馬,這可如何是好?”
“孟德兄,過去我們都說國富民才強。可實際上呢,曆代朝廷不停的從百姓手中剝削財富,可是國家真的富了嗎?沒有,從來沒有富有過,國庫年年空虛,百姓也吃不上飯。為什麼會這樣呢?一方麵,百姓日子過得沒有盼頭,每年就算打再多的糧食,也得讓朝廷盤剝了去。年年如此,帶帶如此,他們有幹勁兒才奇怪了。沒有幹勁兒,產出的糧食自然少之又少;另一方麵,地方豪強從貧困不堪的百姓手裏巧取豪奪,把土地據為己有,他們或收買地方官吏,或仗勢欺人用各種各樣手段逃避稅收,以至於朝廷手握天下沃土,手上的稅賦卻隻有零零星星那麼一點兒。有此兩點,大漢立國數百年,即便強盛如武帝時期,國庫也從來沒有充裕過。所以,富國強民這條路行不通。”
地方豪強偷稅露稅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防不勝防。對此,曹操亦是深有體會。
欒奕接著道:“所以,我自始至終不讚同‘國富民強’這句話。我更認同‘民富則國強’。我們必須承認,大漢的百姓是可愛的,容易知足的。隻要讓他們吃上飽飯,穿上暖衣,他們便會覺得生活有了希望,為了這份希望他們更加勤勞,更加樸實,並借此產出源源不斷的財富,而國家則是最後真正的受益者。在百姓們過上美好生活的同時,他們會感念國家的恩德,將‘國’牢牢刻在心中,為了保護他們現存的好日子,他們甘願付出生命代價,去守衛賜予他們一切美好事物的統禦者。同時,百姓富足,也就不會把土地賣給豪強。相對於豪強,百姓畢竟是無權無勢的個體,向他們收繳稅賦,總比懇求豪強納稅要容易的多。誠然,他們每個人納的稅賦並不多,可耐不住他們人多啊。所以,民富國強才是真理。”
“子奇說的不無道理。”曹操思量一陣,又覺不對,道:“可是照子奇這麼說,百姓富了,國庫也應該跟著充裕才對,怎的現在入不敷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