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這個東西很奇怪,很有誘惑力。沒權的,想得到它;有權的,想牢固它,擴大它。許多人追求它,權越大越好,越集中越好。唯有改革者才能給自己權限,向別人分權。1980年8月18日,鄧小平同誌在論述黨和國家製度的改革時,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們黨和國家的總病根是權力過分集中,統得過多,管得過死,因此,要實行黨和國家領導製度的改革,下放權力,實行黨政分開,政企分開,並且要有製度來保證。鄧小平同誌非常重視製度建設,他指出,製度好,壞人難以幹壞事;製度不好,好人也難免犯錯誤。即使像毛澤東同誌這樣偉大的領袖,也難免犯錯誤。他還指出,像文化大革命那樣的錯誤,在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是不可能發生的。因此,要加強製度建設。習近平同誌也深刻認識到這一點,在他就任總書記不久後,就指出,要把權力關進製度的籠子裏。李克強同誌就任政府總理後,所下的“先手棋”,就是從政府減政放權入手,一再強調各級政府“法無授權不可為”,各級政府要列出權力清單。中共十八屆四中全會,對全麵依法治國做出了戰略部署,強調依憲執政,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建設法治國家。在這個大背景下看待大午集團的“私企君主立憲”,首先從限製和分散作為所有者的孫大午的權力入手,把部分權力轉移到董事會、理事會和全體員工身上,無疑是符合改革的大方向的,是私營企業製度的創新。
現在,也許有人會問,如果孫大午在企業內部實行股份製改造,按現代公司治理模式,聘用職業經理人,實行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或者在企業內部試行員工持股,豈不是更符合改革精神?對此,孫大午回答,股份製不是沒有試行過,但不成功。他對現在的資本市場也有自己的看法。在研究中外曆史上的案例後,他最後選擇了“君主立憲製”。按照他的說法,這樣做,是為了實現其“產權整體傳承,永不量化分割”的理念,因為他篤信“私企不姓私,而是私的積累,公的發展”,是私有、公治、共享。在我看來,孫大午之所以選擇“君主立憲製”,恐怕還與他對中國國情的把握有關。中國是一個被自然經濟、農耕文明統治了幾千年的國家,社會意識中“均貧富”的大同思想根深蒂固,而產權保護意識和契約精神十分淡漠,加上長期階級鬥爭引發的誠信意識也十分的缺乏,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引進西方文明國家的製度,往往會變形走樣。與其采取激進的革命方式引進現代企業製度,還不如從中國國情出發,采取漸進的改良方式,逐漸積累民主的經驗,待到社會上誠信意識和契約精神普遍樹立之後,再與世界接軌也不遲。從這個意義上講,我認為大午集團的“私企立憲製”,也不失為一大“中國特色”。
改革創新永遠在路上。大午的“私企立憲製”試行才10年,肯定有許多不足之處,有待在實踐中繼續完善。我相信,愛好讀書學習、勤於比較思考的孫大午,會沿著他既定的人生目標,不斷探索下去,為中國的私營企業製度創新提供新的參考係。
謹以以上幾點粗淺認識,作為該書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