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說的有一定道理，但卻也隻能屬於他這個年紀專享的安樂論。可自己不行，生活就是一場戰鬥，難道還能默默的滾回東北老家種地？還是指望著進山打獵和那些大山裏的畜生玩搏殺？自己能忍，子女怎麼辦？爺爺凍死，後爹被畜生咬死，母親為了自己不得不改嫁，憑什麼自己這一家子總是走老路？就不能博出個富貴，博出個錦繡的前程？
老爺子雖然已經擺明了不會管自己的那套破爛事，可曹梟隻能接著拉下臉皮好言好語的商量。
“老爺子，我不求您賞我個前程啥的，也不求您幫我擺平天海的那點破事，我隻求您一樣，天海我不回去了，但羅漢也別把手伸到蘇州來搞我，您看怎麼樣？”
老爺子閉目養神，不動如山，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已經睡著了，不置可否。
曹梟心裏怨恨，誰願意低聲下氣的求人裝孫子？他不是不想二話不說撿起旗袍摔門而出，給老爺子一個衝冠一怒，敢作敢為，寧折不彎的東北漢子形象。可這門隻要出去了，別說天海，恐怕就連蘇州或者東北都待不下去了，隻能找個窮鄉僻壤的旮旯藏起來，他絲毫不懷疑羅漢的人能不能找到自己，這是什麼時候？全球信息化的時代，銀行卡，身份證，真要通過官方渠道來鎖定自己在哪個城市還不是輕而易舉？
“躺在東北那口薄皮棺材裏的老王頭如果活著的話，也會幫我求您！”
曹梟彎腰，將身體弓成九十度，低聲下氣。
這話說的已經開始不要臉皮了，甚至將躺在地下的老王頭都拉了出來。可老爺子還是不動聲色，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從東北千裏迢迢跑去天海，來來回回找您三次都沒見到，現在更是跑到蘇州來求您！”
曹梟咬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頭喘息。這感覺，憋屈到他感覺胃裏一陣翻湧，想吐。頭皮更是有些發麻，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肯定是潮紅一片。
心中不斷的安慰著自己，給一個九十幾歲，足以當自己太爺爺的老人下跪，不丟人。
老爺子終於動了，讓人知道他其實並沒有昏睡過去，抬起眼皮看了看跪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曹梟，開口道。
“你知道麼，其實一個人的性格並不會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脾氣暴躁的也不用擔心他會惹出什麼禍端，性格懦弱的也不用害怕他會被人欺辱，他們都能擁有自己親人和朋友，早晚也會有自己的妻兒子女。最可怕的是什麼人？”
老爺子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曹梟。
“心裏憋著一口怨氣，鑽牛角尖，吃到嘴裏的就再也舍不得吐出來，最重要的是有野心，縱觀曆史上多少英雄俊傑的覆滅都是因為野心太大，貪吃不夠啊。”
老爺子看著一言不發的曹梟，想到了很多，可也不願再在這件事上多說，深深的歎了口氣後喊道。
“小裴。”
一直守在門外的裴叔應聲而入，一把推開大門，徑直朝著張瑞香老爺子走去。路過曹梟身邊的時候雖然有些好奇，可還是沒有多問一句，隻是疑惑的多看了曹梟兩眼。
“給小闖打電話，我看看他這些年都混出了什麼名堂，能不能幫這個年輕人一把。”
“是。”
裴叔嘴上答應著，立即掏出手機，撥通了闖王的電話。
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曹梟，裴叔的嘴角扯起，居然莫名的想到了小時候和張闖一起闖禍的那次。那個時候，張闖也是跪在曹梟現在的這個位置！形態動作，不差分毫。
曹梟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急忙對著裴叔道。
“... ...”
老匪和傻蛋在門口等了將近一個多鍾頭才看見曹梟從裏麵出來，急忙上前問道。
“怎麼樣了？老爺子怎麼說？”
曹梟抬了抬眼皮，沙啞著嗓子道。
“老爺子給闖王打了電話，我隻提了一個要求，我不回天海，羅漢也別把手伸到蘇州搞我，就這麼簡單。”
老匪愣了一下，皺眉道。
“那件國寶就換回這麼一個承諾？這也算不上攀上張家的高枝啊。不回天海是什麼意思？你想在蘇州紮根？”
“老匪，你說咱們窮人真的隻能窮一輩子麼？遇到事了要給人彎腰下跪的求門路，平常還要低三下四的求人賞個機會，一輩子都不能翻身？”
曹梟盯著老匪的眼睛問道，野心像藤蔓一樣無休止的破土而出，在不斷的瘋狂蔓延生長。
老匪被曹梟這話問的有些感慨。
“都不容易，都想賺錢，都想往上爬，有幾個成了？大多數還不是半路上掉下去了，一個不慎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爬也比跪著強啊，你甘心窩囊一輩子？我可不甘心。”
老匪哈哈一笑，極不協調的臉龐扯出一種豪氣縱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