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鐵急忙放下麻袋,快速將破木門扣上,屋子裏這才存了些暖氣和燈亮。“大娘放心吧,阿長平時又不喜亂跑,肯定是被我阿爹留下來了,等會兒雨過了,肯定才回來。”
“哦哦,麻煩你家了。唉,大娘就放心了!”
“既然放心了……那麼讓我們一起來拆開阿爹準備給大娘的禮物吧?”年輕人將一旁長約一人的粗麻袋繩子慢慢解開。
婦人眼中貪婪更甚,好奇之下撇開了腦中對親兒的念想,湊過腦袋去瞅那粗麻袋裏的東西。
“啊!!!——”尖銳的女聲納入喧囂雨夜,群燈具滅。
“怎麼……”年輕人俊靚的麵容變得扭曲不堪,隻見他提起麻袋上的絨毛,穩當當地顯示在婦人眼前,“……不喜歡麼?”
這是一副空虛的軀體,絨毛正是一具死屍的頭發,死屍雙目白扣,黑珠不見,血色淋漓,口吐白沫四肢幹枯。明顯是死了很久的人形軀體。
正是大娘家的阿長。
背麵因驚雷顯著餘光,透過門縫映照在婦人臉上,更凸出那軀影,呈現出華美而精致的輪廓。
“異、異塚……”
“你、你是異、異塚,異塚!救命!救命啊——”婦人跌倒臥坐地上,門房後的蜘蛛網卷在婦人的頭頂,麵色發白,瞳孔急劇縮小。婦人對年輕人的恐懼幾乎讓他身體裏的因子沸騰而起。
“噓——安靜哦。”年輕人將手中提著的屍體丟棄在門外,輕輕地邁著腳步走到婦人跟前,“大娘,阿鐵沒有撒謊哦,阿長確實在我們家呢,隻不過他有些不聽話,跑到了不該去的地方……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呢……”
“別、別過來!求你!求你……別過來……”婦人從最開始的亢奮到漸漸地軟化。在絕對壓迫和恐懼的趨勢之中,她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
屋外雨愈發大了,雷電閃著門口的雞圈,早不知雞仔怎麼雙爪朝上,斃死著的血旺與雨水混合著洗滌那條不常有人走過的泥濘路上。
“你倒是叫啊!”屋裏的年輕身影不知何時頭上立出怪異的影子,隻見他一手提著婦人已死的頭顱,不停撞擊著一旁的壓板。
鮮血順著壓板留下,喂入不知危險的耗子口中。貧困而偏僻的小道上,住宿著本應不存在的一家人。
“叫啊!叫啊!哈哈哈……怎麼不叫了!怎麼……不叫了……”年輕的身影在屋中如同發狂野獸,見不得美豔而饞誘的玫瑰。若是不小心碰觸到了那嬌嫩玫瑰上的荊棘,野獸,奈何是野獸。
“怎麼……就死了……不夠啊……”
風雨夜中,一切恍惚什麼也沒有發生,隻是在混雜而又庸碌的群種之間,存在了不應存在的東西。
夜間扶桑庇護裏,尋常姑娘輕撫著的桑葉下,逃竄而走的身影,在這個世界中碰觸了一個大洞。
“嗬嗬嗬……不夠啊……”
——
生物圈裏駐紮著的不同生物,自主著各自的走向。在世界的不斷破漏下,預想保護著彼此的弱小群種,卻依稀之間留下的僅僅是空想與求神。
禮尚外來,爾虞我詐,避免不了虛偽的麵孔,就像吸毒者,抵禦不了毒癮的誘惑。
那些風雨裏撐著紅傘貌似堅強的身影,一旦遭到了小小的變故與挫折,迎來的將是無盡恐懼與待宰的命運。
誘種於未來的財富衡量裏,無法自拔,分辨不出是非黑白。
貧乏困苦成就了貪婪虛榮,自以為理所應當,想用人格獲取的東西伴隨著失去本應擁有。
這,便是人類。
而這個慵昏無天日的世界,仿佛隻是某個故事的開端,而這些錯亂的起始,始於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