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述無奈的吩咐侍女去拿紙筆,不一會,就拿回來了。旁邊的梁瑋和王明峻把幾案上的菜肴清理幹淨,齊九娘變了臉色,殷勤的鋪設了紙張,磨起墨來。
崔道述閉目片刻,睜開眼睛,提筆寫起來。齊九娘在他身旁邊看邊讀到:
“淚咽卻無聲,隻向從前悔薄情。憑仗丹青重省識,盈盈,一片傷心畫不成。
別語忒分明,午夜鶼鶼夢早醒。卿自早醒儂自夢,更更,泣盡風簷夜雨鈴。”
齊九娘讀罷,開始抽泣起來。崔道述心想,這首納蘭容若原裝的悼念亡妻的作品,對齊九娘這樣的文藝女青年,殺傷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高衙內等崔道述寫完,搶先拿起紙來,獻寶似的送到徐鉉麵前,笑著說道:“徐大人,您先睹為快吧。”
徐鉉接過來,認真的看著,然後慢慢的在心裏誦讀,咀嚼著每一個字,品味著詞的意境。半晌後,他激動的一拍桌案,大聲說道:“絕妙好詞啊!大家都看看吧。”
昝大將軍第一個衝上來,一把搶過紙張,大聲讀起來。可短短的幾十個字,他有一半都不認識。讀了幾個字,就讀不下去了。他急的抓耳撓腮,拿著紙不知所措。
眾人都哄堂大笑,高勉走過去,搶過紙張,大聲讀起來。
昝大將軍尷尬的回到了座位,大口喝起酒來。高衙內很快就讀完了,大堂裏鴉雀無聲,都在品味著這首《南鄉子》。
崔道述無奈的看著還在哭泣的齊九娘,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旁邊的梁大官人湊過來,笑嘻嘻的說道:“九娘,你快別哭了。我們還等著你唱曲子詞呢。”
齊九娘眼睛亮了起來,馬上停止了哭泣,走到琴師旁邊,和她們商量如何演奏這首《南鄉子》。
崔道述鬆了一口氣,“梁兄,還是你有辦法。不然她一直哭下去,好像是我欺負她了,我多謝你了。”
梁大官人搖搖頭,“沒事,崔公子不必客氣。某家也是花叢老手了,對付女子,我還是有很多經驗的。如果崔公子不嫌棄,我可以和你交流一番。”說完他就奸笑起來。
崔道述心想,今天怎麼總碰上這種極品人物,他笑著說道:“梁兄,如果有時間,我一定會約你的。我對秦淮河上的畫舫很感興趣,想去見識一番,希望你能和我同去。”
“沒問題,明天就可以。”
兩人相視大笑,達成了協議。
這時,齊九娘已經準備好了,走到了大堂中間,她向琴師點點頭,琴師開始了演奏。
齊九娘柔美的聲音響起,大家都坐直了身體,認真的聆聽著。許多人聽著歌聲,開始抹起了眼淚。還有人抽泣著,嗚咽出聲。
崔道述聽著歌聲,淚水模糊了雙眼。他想起了後世的妻兒父母,親朋好友,一時感慨萬千。他穿越時空來到這裏,和親人們天人永隔,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崔道述悲傷的不能自已,痛哭起來。他抓起酒壺,對著壺嘴大口狂飲一氣,很快就喝幹了壺中的美酒。他又抓起旁邊桌子上的酒壺,痛飲起來。
王明峻和梁大官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崔道述是什麼回事。崔道述喝完了酒,一屁股坐在矮榻上麵,捂著臉無聲的哭泣著。
這時,齊九娘已經唱完了,她也淚流滿麵,匆匆走出了大堂,去補妝了。
高衙內走過來,開始勸解崔道述。梁大官人和王明峻也加入進來,一起勸說崔道述。
崔道述酒力上湧,嘿嘿傻笑著,然後就栽倒了,人事不省。曹德舜急忙命令仆役把他抬回去,讓他好好睡一覺。
酒宴一直持續到深夜,大家才陸續離去。徐鉉臨走時,悄悄把曹德舜拉到一邊,看看四周無人,小聲說道:“明天我就把這首《南鄉子》呈送給陛下,他一定會滿意的。估計很快就會召見你們,你要做好準備。告辭了。”
徐鉉帶著酒意,搖搖晃晃的走了。曹德舜命護衛把他送回家,路上不能有任何閃失。護衛答應下來,扶著徐鉉走了。
曹德舜鬆了一口氣,往後宅走去。他沒有拿燈籠,借著月光,慢慢的走著。突然間,他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影,貼著牆向一間屋子的門口摸去。
他馬上隱藏起來,觀察著那個人的舉動。白色的人影小心翼翼的摸到了門口,一點一點的推開了房門。他的動作十分輕柔,木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曹德舜慢慢的走過去,仔細一看,那個穿白衣的人竟然是齊九娘。曹德舜很疑惑,她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她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