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看得見的城市(1 / 1)

看得見的城市

兩江美文

作者:張於

2000多年前,一支尚武的部落,從清江流域遷徙而來,一腳踏進長江,另一腳再逆嘉陵江而上,他們在兩河流域稍作停留之後,很快就煙消雲散了。他們在山間平壩建立了“江州”帝國,“巴”、“壩”通音,作為艱辛的擇居者,沒有留下多少築城故事,但作為遠古的一群訪客,他們慨然留下了巴人的尊稱。

今天,我們用卡爾維諾的方式來看待城市,他的小說曾讓城市的命運用交叉、平行、垂直的方式編織在一起。從城市的芒尖,眺望山巒之間,是誰拿著鼓槌,敲碎平原這麵大鼓。千軍萬馬從身後隆隆開過,銅鑼山、中梁山、明月山被激起一條條橫貫東西的褶皺帶,兩江新區1200平方公裏橫空出世,兩江集團天工開物,曆史賦予了兩江新區史詩般的國家行動。

卡爾維諾曾經固定了詞語,耗散了城市。而今,我們固化了城市,將密集的歎詞攪拌在邊坡和橋墩裏麵,讓它消失。

逡巡在山間的人造平原,記憶的形象一旦固定下來就會消失。一個開春出門的打工者年底回家,即在家門口迷了路。一個在工地上半年不歸的建設者,妻子強行來看他,卻在車站不敢相認,麵對蓬頭垢麵的丈夫,妻子暗自滲淚:自己愛上了一個不回家的人。一個帶頭拆遷的村官倒在了征地第一線,他沒有給親人留下財產,隻留下了日漸隱去的身影。大城卓然崛起,有人從一座城市轉換到另一座城市,過著他在任何城市雷同的生活。我們要抹去他們真實的名字,因為他們已經猶如一滴水彙入了江河。

兩江的作家們思緒翻飛,兩江的畫家們對景寫生,兩江的書法家喧騰紙上,兩江的攝影師瞬間留真。如何擇居,如何宜居,如何安居,藝術家用時間解讀著空間,追返像晶體和火焰那樣璀璨的成像,以此君臨。——“我來了,我看見。”

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這篇小說裏,感悟到未來的碩大城邦,藝術將以一種沒有曆史重量的境遇存在。然而,可汗忽必烈卻對小說中的馬可·波羅說:去吧,去找那座我看不見的大城吧,回來告訴我,我的夢是否成真。馬可隻好如實稟告可汗:他隻管出發,不會回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