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也是個清晨，她拉開厚實且有質感的米色窗簾，晶亮清澈的陽光一縷一縷擠進房間，投在煙灰色的地毯上，空氣中的灰塵一覽無餘，跳躍，飄蕩，沒有真實感，她閉著眼睛伸出左手去抓，再睜開眼睛時居然抓著一塊純白的棉質床單碎片，她嚇得倒退一步，卻不料撞進一個人懷裏，一回頭，被撞的人變成了長大的禾禾，禾禾個子比她高，但是臉還是一個4歲小女孩的樣子，她想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禾禾，那張稚嫩的小臉突然在一瞬間扭曲變成了一張棱角分明，五官端正但柔和的麵龐，那人問她：“禾禾是你那脂粉堆裏的人嗎？”她的的眼前不停閃現一張臉扭曲的瞬間，然後她不受控製地大喊：“安平哥哥，安平哥哥你走開，程安平，程安平我求求你走開。”
嚴天澤見劉念睡熟了便關了收音機專心開車，剛下高速過收費站時，他身邊的人突然雙手攥著安全帶不停喊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他一驚又立刻意識到劉念是做惡夢了，趕緊推推劉念。
她像是驚醒，他還想問什麼，後麵的車打了下喇叭，讓他不好再多說。嚴天澤把開車過了收費站，停在路邊。劉念還沒完全醒過來，眼神有點呆滯，她還記得那張臉扭曲著靠近她問她問題。嚴天澤下車在後座翻了翻，拿了瓶水和一條毛巾，在路邊用水澆濕毛巾擰幹後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把毛巾遞給劉念。
“你要不要出來透透氣，活動一下？”
劉念抬手看了下手表，八點一刻。她搖搖頭，用毛巾擦了臉，說：“不用了，馬上就到了。我有點餓，機場那邊有餐廳，我們吃點東西，天恩也就該下飛機了。”
一切都按劉念計劃的進行著，他們到機場停車場找了個位置不錯的停車位，吃了早點，嚴天恩的電話就準時打了過來。
“哥，你們在哪？我剛下來。”天恩的聲音透過天澤的手機傳進劉念的耳朵，這聲音聽起來很有精神，劉念微微一笑。
“剛吃完早點，你出來把行李寄存了到這邊來找我們，我換了登機牌等你。”天澤又叮囑了天恩要注意辦理手續收好單據後掛了電話。
劉念在排隊等著換登機牌。因為是清明前夕，人很多，天澤掛了電話把劉念從人堆裏拉出來，自己又站了進去。還沒有排到天澤時嚴天恩就辦好了一切行李寄存手續和劉念搭上了頭。
“小念，你眼睛怎麼這麼紅？活像個兔子。”天恩看見劉念對他招手一路小跑過來，卻見劉念眼裏滿是血絲，臉色也很蒼白。
“昨天睡得太晚了，早上大哥來敲我門才把我拎出來的。”劉念覺得天恩似乎又長高了，站在他麵前她有點壓迫感，她就一邊說話一邊向後退了兩步。
嚴天恩突然收了笑臉，看著劉念抿了抿嘴唇，想要說什麼又沒說，他抬起頭開始在隊伍中找尋他哥的身影。
“在23號。”她小聲提醒了一句。
天恩聽到後從隨身的背包裏掏了身份證就朝23號服務台走過去。
劉念看著天恩的背影，想起高速公路上那飛過的灰色護欄，不過那條護欄斬的不再是糧田，而是她與天恩之間的天地。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喊了聲“天恩。”
嚴天恩停了腳步回頭看她。
“回去叫我媽給你做蘿卜糕，你也像兔子。”劉念笑得坦誠。
天恩一聽咧開嘴就笑了，一對深深地酒窩時隱時現，終於暖了劉念懸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