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為無時(1 / 2)

正月初五,按照永豐當地的風俗,這天午後吃完飯後全家老小要出門麵朝東方,燃放一掛鞭炮,鞭炮燃盡這年也就過完了。過完了年,商鋪重新開張,作坊也開始了新一年的忙碌。當然城裏的農牧民們還是要繼續貓一陣子,這冰天雪地的他們就是想忙也沒有東西可忙的。

按照規矩刺史府這天晚上要舉行會餐,大小官吏齊聚一堂,彼此拜個晚年,交流一下感情,到了第二天大小官吏就要準時到值房當班視事了。

今年的會餐主持人原本是長史楊昊,但臨時卻改成了錄事張呈。起因是在初五日清晨,天德右軍統軍副將呂中平突然暴病身亡,右軍觀軍使楊昊暫攝統軍副將之職。呂本中的突然亡故在永豐城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一時間街頭巷尾謠言四起。但詭異的是右軍大營卻異常平靜,右軍將校們對呂本中暴亡、楊昊接掌右軍都保持了沉默。

原監門校尉張呈(新巡城營組建後張呈以監門校尉暫代指揮使一職,旋即又轉任州錄事)被任命為永豐長史,這是他夢寐以求的職位,除了擔任長史,楊昊還將巡城營暫時交給他統管,並給了他一個重要任務:三天之內一定要查出侯捷等五十個人的下落。

初六日夜,風雪漫天。

楊昊隻帶三名護兵佇立右軍北大營營門前,北大營距離永豐北門隻有一裏多地,約三更時六騎冒雪由北門而來。來人是孟博昌,一炷香的工夫前楊昊接到巡城營巡哨密報得知他秘密來到永州,此前孟博昌並未知會自己。

孟博昌見到楊昊絲毫沒有覺得意外,他跳下馬將手中韁繩丟給了侍從,裹緊了披風與楊昊並肩往營地裏走。永州右軍北大營占地超過千畝,南北呈長方形,北麵駐兵,中間是校場,東南部是一汪池水,西南邊的土坡樹林裏隱藏著幾所別致的小院,按照孟楚當年立下的規矩,左右軍統軍將軍可以在營外別置宅邸,但統軍副將和參軍中尉則必須住在營中,以便隨時控製軍隊。

一天前楊昊將橫斷巷的家搬到了這裏,住的正是呂本中以前住過的小院,比起在橫斷巷的簡陋小院,呂本中的這座小院要奢華的多,除了三進院落外,還有東西兩座跨院和一個不大不小的後花園。

楊昊陪著孟博昌走到院東門口時晴兒從門房裏迎了出來,她接過孟博昌換下的蓑衣交給門房關老爺,忙將一個捂手的暖壺遞給了孟博昌。孟博昌木然地說了聲:“多謝。”就徑直朝前院正房走去,楊昊對晴兒說:“我們有話要說,你去睡吧,不用管我們了。”晴兒望了楊昊一眼,欲言又止,點了點頭,笑道:“酒已經溫好了,你們邊喝邊談吧。”說了這話,垂下頭愁眉苦臉地走開了。

“你也坐吧。”正房客廳四角都放著炭盆,火燒得旺旺的,孟博昌脫了靴子盤膝而坐,見楊昊垂手站立在一旁冷著臉招呼道。

楊昊沒有坐:“人是我放的,曾大人若要責罰,我一力承擔。”

“為何要放人?”孟博昌喝了口熱酒,嘖嘖嘴,操起筷子夾了口牛肉放進嘴裏,肉燉的很爛,看得出來費了不少工夫,“因為他把自己的女兒獻給了你?”

楊昊正要解釋,忽然門簾掀起,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衣少女闖了進來,晴兒隨後也跟了進來,一臉的焦灼和無奈,她進屋後看楊昊垂手站著,更是眉頭緊鎖。紅衣少女跪在桌前,低首垂淚道:“請孟將軍不要為難楊大人,父親是我私自放走的,您要殺就殺我吧。”

孟博昌沒有理睬她,喝完杯中酒,斜眼瞥了她一眼,冷聲說道:“果然是個妙人兒。楊昊,你就因為她把人放了?”

楊昊道:“呂將軍為國征戰多年,勞苦功高,如今他年事已高,上有高堂下有幼稚,他既然自願交出兵權,我想不通為何非要置他於死地。”

“啪!”孟博昌狠狠地將酒杯摔在地上,砰地一聲,門外闖進來四名殺氣騰騰的鐵甲武士。晴兒滿心慌亂地護在了楊昊身邊。

楊昊低頭道:“我違抗了軍法,甘受懲處。”

紅衣少女叩頭泣道:“呂家三代為國戍邊,父親五十才得幼弟,家父若死,幼弟勢必不能存活,呂家香火從此斷絕。將軍若肯網開一麵,不追究楊大人之過,呂芮情願三世為奴報答將軍。”言訖叩頭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