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孟博昌閉著眼哼一聲,“你的軍營裏到處都是他們的探子,我把你叫出來就是在迷惑他們。”孟博昌說完這句話,拉過毛毯蓋在身上,不久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午時初刻,右軍四軍集結完畢,沒有慷慨激昂的戰前動員演說,各軍按照早已定好的計劃依次離開鬼城,分四路向梅山煤礦進發。楊昊是第一次隨軍參加如此規模的軍事行動,心中興奮又緊張,他向孟博昌請命統率一軍從側麵攻打煤礦東門,被孟博昌當場拒絕,孟博昌乜斜著眼道:“你的本事不過能帶兩三百人衝進別人府邸抓幾個人,指揮數百人攻城野戰,你行嗎?”
楊昊羞慚的臉色通紅,他沒有跟孟博昌爭執,眾將麵前他不能不維護孟博昌的權威。孟博昌事後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太傷人了,於是緩和了口氣說道:“以後仗有的打,你先跟在我身後觀摩一下。”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我也一知半解,咱們一起看看他們是怎麼打的。”
孟博昌說的“他們”是右軍留任的兩個統軍副將淩彤和李通,二人都是憑借軍功由士卒升任副將的,戍守邊疆多年,能征慣戰,攻打隻有幾百人防守的梅山煤礦實在是小菜一碟,但孟博昌並沒有放棄這個學習的機會。
戰前,孟博昌召集六品以上武將,讓他們圍著沙盤整整討論了一整天,將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這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機會。孟博昌現在心裏充滿了必勝的信心,他不讓楊昊領兵一是怕刀槍無眼無端送了他的性命,第二也是讓楊昊能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好好學學用兵的玄機。
楊昊也很快明白了孟博昌的苦心,對身邊這位冷臉孤傲的上司兼兄長不由地多了一份親近。
進攻的號角在午時三刻吹響,由鬼城奔襲來的兩千鐵騎,到達梅山時每個人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汗,嘴裏噴著白氣變得十分興奮好鬥。山口的守衛敲響銅鑼發出警報,弓箭手匆忙登上土牆放箭。不得不承認梅山煤礦的衛隊還是十分精幹的,而且防禦工事修築的也十分高明,右軍第一次衝鋒遭遇了小小的挫折,但這些都在戰前的預想範圍之內。
淩彤和李通立即調整戰術,他們布設了一個火牛陣,驅趕著一百頭尾巴上拴著鞭炮的公牛衝擊正門,公牛們被炮竹激怒了,瘋狂地向前奔去,衝開鹿角,撞斷了木牆和瞭望塔,守衛無可奈何隻得躲入兩邊的土坡上向隨後而來的騎兵隊放箭,不斷有人倒下去,但活著的人依舊義無反顧地往裏衝。
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突然發生,在南大門內約兩裏處突然又出現了一道木牆,這是事先沒有料想到的,而且木牆上還預留著數百個射擊孔,一挨人馬靠近,竟是萬箭齊發,強攻硬弩射的右軍將士紛紛墜馬,木牆前滿地白雪都被鮮血染紅。李通見此情形即刻命令後續人馬棄馬步戰,數百軍士用一尺見方的小盾牌構成一道屏障緩緩向前推進,在付出了幾十個人的傷亡代價後,前鋒抵達木牆下,開始用斧頭劈砍牆根,待將木牆表麵的一層黑色物資劈開後,士卒們解下腰間的水囊往木牆上澆了黑色的火油。
烈焰熊熊而起,木牆頓時化為火牆。此時淩彤督率後軍強行突破火牆,一路殺進煤礦的中心。正門一破,其他三門在內外夾擊下也紛紛失守,煤礦衛隊見大勢已去,便集體投械歸降。楊昊和孟博昌趕到梅龍山下的空地時,礦主王仁通,大管家趙昱,衛隊統領滿達海皆已被前軍捆縛帶了過來。
此役用時不到半個時辰,右軍死傷一百三十人,比預先設想的用時稍短,傷亡略重。礦主王仁通被捆縛到孟博昌馬前時拒不下跪,惡言惡語道:“我與你叔父孟楚乃八拜之交,論輩分是你長輩,晚輩打長輩,你必遭報應。”孟博昌道:“我有沒有報應你說了不算,你有沒有報應我說了也不算。”王仁通驚道:“你什麼意思?”孟博昌指著從梅龍山後黑壓壓走過來的礦工道:“我把你交給他們,他們若是念及你的恩情,放過你,我無話可說,若是念起舊惡,要你的性命,我也樂見其成。”
王仁通聞言頓時麵如土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我求求你,隻要放我一條生路,我情願將畢生積蓄拱手相送。”孟博昌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是貪圖你那幾兩銀子才來的嗎?”王仁通忙改口道:“不,不,將軍胸懷大誌自然看不上這些,你說,你要什麼,隻要我有我都給。”
孟博昌看了看楊昊問:“呆瓜你看我們要些什麼好?”楊昊正要答話,忽聽一聲哭叫,隻見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眷哭哭啼啼從梅龍山西邊的莊園奔來,衝過侍從阻攔,撲到王仁通身邊哭哭啼啼亂作一團。侍從們粗暴地將眾女拉開,李通揮刀喝道:“誰再敢哭喊格殺勿論!”眾女聞言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