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同根據維新變法的需要,又把自由、平等和博愛的新血液注入其中,使它成為近代資產階級新儒學的核心範疇。他對“仁”作出五種規定:1.仁以通為第一義;2.智慧生於仁;3.仁為天地萬物之源;4.仁者,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5.不生不滅,仁之體。五義之中最重要的是“通”,通又有四義:1.中外通、上下通、男女內外通、人我通;2.通之相為平等;3.“仁一而已,凡對待之源,皆當破之”;4.“平等者、致一之謂也;一則通矣,通則仁矣。”通就是變封建專製為資產階級民主政治,也就是仁。為了說明仁的變通之義,他又引進西學中的“以太”概念。他說:“以太也,電也,心力也,皆指出所以通之具。以太也,電也,粗淺之具也,借其名以質心力。”所以他要求:“學者第一當認明以太之體與用,始可與言仁。”什麼是以太之體與用呢?他說:“遍法界、虛空界、眾生界,有至大至精微,無所不膠粘,不管絡而充滿之一物焉,目不得而色,耳不得而聲,口鼻不得而嗅味,無以名之,名之曰以太。”以太顯於用,就是仁,也就是資產階級的人性。
譚嗣同以《周易》“天地日新”的辯證發展觀為維新變法的理論基礎,其哲學根據就是以太本身的辯證性質。以太之動機,又是怎麼具體地造成天地萬物的日新變化呢?他通過比喻來形象地表達了對立麵的同一和鬥爭導致事物發展變化的辯證法:“獨不見夫雷乎?庶空洞杳,都無一物。忽有雲雨相值,則含兩電,兩則有正負,正負則有同有異,異則相攻,同則相取,而奔崩轟石訇發焉。宇宙為之掀鼓,山川為之戰撼,居者愕胎,行者道仆,懦夫孺子掩耳而良久不怡,夫亦可謂暴矣。然而繼之以甘雨,扇之以和風,霧豁天酲,霾斂氣蘇,霄宇軒昭,大地澄滌,三辰晶英於上,百彙孚甲振奮於下,飛蠕動,雍容任運而自得,因之以時和,因之以年豐,因之而百物亨通,以生以成。夫孰非以太之一動,而由之以無極也?斯可謂仁之端也矣!”這段關於以太之體通過辯證運動達到其用之仁的生動描繪,說明譚嗣同已有由改良轉向革命的傾向。
在譚嗣同看來,那個時代的主要矛盾就是“變”與“不變”的衝突,這個矛盾必須解決。他先從理論上說明變的必要性:“天不新,何以生?地不新,何以運行?日月不新,何以光明?四時不新,何以寒暑發斂之迭更?草木不新,豐縟者歇矣;血氣不新,經絡者絕矣;以太不新,三界萬法皆滅矣。”然後用現實的危機說明勢在必變:“外患深矣,要害扼矣,堂奧入矣,利權奪矣,財源竭矣,分割兆矣,民倒懸矣,國與教與種將偕亡矣。”怎麼辦呢?“唯變法可以救之!”他認為,變法的最大障礙是反動腐朽的封建綱常名教和君主專製,所以他對之展開了猛烈的攻擊:“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二千年來之學,荀學也,皆鄉願也。惟大盜利用鄉願,惟鄉願工媚大盜,二者交相資,而罔不托之於孔。”他指出:“中國積威刑以箝製天下,則不得不廣立名為箝製之器”,於是,“上以製其下,而不能不奉之,則數千年來,三綱五倫之慘禍烈毒,由是酷焉矣。獨夫民賊,固甚樂三綱之名,一切刑律製度皆為此為率,取便以故也。”其結果,“二千年來,君臣一倫尤為黑暗丕塞,無複人理,沿及今茲,方愈劇矣。君臣之禍亟,而父子夫婦之倫遂各以名勢相製為當然矣。”於是,君以名桎臣,官以名軛民,父以名壓子,夫以名困妻,兄弟朋友各挾一名以相抗拒,致使仁義不存,大道不行,天地丕塞,人理全無。
為此,他提出資產階級的君民契約論和民本君末論,為資產階級革命造根據,他說,君是為民辦事的,臣是助君辦事的。為此,他提出十分激進的革命主張:“法人之改民主也,其言曰:‘誓殺盡天下之君主,使流血滿地球,以泄萬民之恨!’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以時考之,華人固可以奮矣。華人慎毋言華盛頓、拿破侖矣,誌士仁人求為陳涉、楊玄感,以供聖人驅除,死無憾焉。若其機無可乘,則莫若為任俠,亦足以伸民氣、倡勇敢之風,是亦撥亂之具也。”譚嗣同新仁學思想的深刻性和激進性,在中國儒家曆史上是空前的。
5.取義成仁,章太炎為理想入獄
章太炎,字枚叔,初名學乘,後名炳麟,因欽慕清學開創者顧炎武之學品而改名絳,號太炎,浙江餘杭人。早年從外祖父朱有虔讀書,接受嚴格的傳統儒學教育。
1889年,章太炎去日本並結識了孫中山,並發表《菌說》一文,宣傳進化論。回國後作《客帝匡謬》和《分鎮匡謬》兩文,反省過去的改良思想,並割掉了發辮,公開與維新派決裂,完成了由改良派向革命派的轉變。由讚成維新變為倡導反清革命,並展開與改良派的論戰。1903年任教於上海“愛國學社”,為鄒容《革命軍》一書作序,並發表《駁康有為論革命書》,產生重大革命影響。6月以“蘇報案”被捕入獄。入獄後精心研讀《瑜珈師地論》、《成唯識論》及因明論典,對佛學發生濃厚興趣。1906年出獄後東渡日本。在日本,章太炎加入了同盟會,並任革命派的機關報《民報》主編,大量發表反清革命的文章,直到1908年10月《民報》被查禁。接著,他在東京著書講學,成為一代國學大師。1910年任光複會正會長,主編機關報《教育今語雜誌》。辛亥革命爆發後回國,提出“革命軍興,革命黨消”的口號,並組織中華民國聯合會,任正會長,主編《大共和日報》。又應孫中山之聘,任總統府樞密顧問。
章太炎的新學思想極其深廣而博雜,且前後有所變化。他力圖把中學、西學和佛學等各種思想加以綜合,以成其宏大體係。“始則轉俗成真,終乃回真向欲”,體現了一種由內聖到外王的儒學思路。章太炎的早期思想體現《儒術真論》之中,把以太看作是世界的本原,闡發了一種以進化論為基礎的唯物主義宇宙觀和認識論,大體上沿著嚴複的路子發展。後來受佛學唯識論影響,以阿賴耶識為宇宙本原,主張用佛教發起信心,增進國民道德,以促革命之成功。“我所靠的佛祖乃是靠的自心,要有這種信仰才能勇猛無畏,眾誌成城,方可幹得事業來。”
二、糊塗致勝,自古功到自然成
糊塗人生,並不意味著一事無成。糊塗學問卻往往是人們事業致勝的門徑。糊塗之人往往是在輕描淡寫之中,化解他人咄咄逼人之勢,放長眼量,大處著手,從而立於不敗之地。
1.貴在有恒,糊塗紀昌學射箭
甘蠅是古代一位射箭能手。他一拉弓,野獸就中箭倒下,飛鳥就中箭落下。甘蠅的學生名叫飛衛,跟著甘蠅學射箭,技巧超過了他的老師。有個叫紀昌的,又跟飛衛學習射箭。飛衛說:“你要先學會不眨眼,然後才可以談得上學射箭。”
紀昌回到家裏,仰麵躺在他妻子的織布機下麵,眼睛盯著腳踏板。這樣練習了兩年,即使錐尖刺到了眼眶,他也不眨眼。他把這情況告訴了飛衛。飛衛說:“還不夠哩,第二步你還得練好眼力才行。要練到看小東西像看大東西一樣,看不明顯的東西就像看明顯的東西一樣,然後再來告訴我。”
紀昌用一根犛牛毛,係上一隻虱子,掛在窗上,朝著南麵,目不轉睛地望著它,望了十天,覺得虱子漸漸大了;三年之後,看到虱子就像車輪那麼大。再看其他東西,都跟山丘一樣了。於是他用燕園牛角裝飾的弓,北方的蓬竹造成的箭,來射那虱子,一箭就穿過虱子的中心是懸掛虱子的那根細毛卻沒有斷。他把這情況告訴飛衛。飛衛聽了,高興地跳了起來,拍著胸脯說:“你學到射箭的本領了!”
2.意誌如鋼,項羽破釜沉舟殺秦軍
秦始皇統一全國之後,為政殘暴,大興土木,賊殘民辦。秦二世繼位後變本加厲,倒行逆施,弄得海內民怨沸騰。公元前209年,陳勝、吳廣大澤鄉揭竿一呼,天下大亂,群雄並起,被秦滅掉的各國貴族乘機複國,中土大地又出現了楚、魏、燕、韓等名號的“國家”。其中擁立懷王的楚軍是其中戰鬥力最強的一支隊伍。這支隊伍的核心是原楚國名將項燕之後項羽的八千江東子弟兵。
後來,由於一時失手,項梁被殺,在楚軍中,項羽受到排擠。正在這時,秦將章邯,率精銳的秦關中軍三十萬北攻趙國,很快攻下邯鄲,將趙王趙歇圍在巨鹿,揮兵日夜攻打,趙王急向諸侯求救。就這樣,燕、齊、魏、楚諸國救兵,齊集巨鹿之野,一場秦王朝與起義軍的決戰就要打響了。
楚懷王接受了趙使的求救懇求,派號稱“知兵”的宋義之“卿子冠軍”,項羽副之,將兵十餘萬,前去救趙。可是隊伍到了安陽,宋義見各路救援隊伍都按兵不動,遂下令停止前進,心存觀望。原來,章邯見各諸侯派來援兵,遂命王離、蘇角、涉間三將繼續圍攻巨鹿,自己將主力擺在南邊,揚言誰要去救趙,就先打誰。章邯之軍,是秦朝最後一支看家的生力軍,章邯又是善戰之將,在此之前,許多義軍吃了他的虧,項羽的叔父項梁就死於他的手。所以一時間,各路諸侯你望我,我看你,誰也不肯先動手。
宋義在安陽一呆就是四十六天,既不前進也不後退,眼睜睜地看著對援兵望眼欲穿的趙國而無動於衷。終於惹惱了一位英雄,他就是項羽。項羽一氣之下殺了隻會紙上談兵的宋義,自掌巾印之後,立即整頓兵馬,撫慰士卒,盡散軍中之財,犒賞三軍,於是歡聲滿穀,士氣大振。隨即,他派英布、蒲將軍兩名勇將率二萬精兵先期渡河作試探性進攻,一旦得手,即去斷秦兵糧道。
章邯聽說楚軍渡河北上,馬上派司馬欣和董翳將兵數萬前去堵截,不想兩下一交手,秦軍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接連後退。英布和蒲將軍兵鋒一轉,撲向秦兵糧道,幾次三番截住秦軍運糧隊伍,弄得秦軍人心慌慌。
這邊先鋒隊一出發,項羽就開始準備全軍出動,與敵決戰。他令全軍隻帶上三天的口糧,全部渡過漳河。渡河之後,將軍隊做飯的鍋全砸了,把渡河的船也沉了,這就是著名的“破釜沉舟”成語的由來,“破釜沉舟”從此成為有進無退,不生則死的孤注一擲拚命的代名詞。
楚軍渡河之後,直撲巨鹿城下,首遇圍困巨鹿的秦兵王離部,兩下一照麵,即刻交手。王離哪裏是項羽的對手,頃刻間被打得大敗,幾乎是全軍覆滅,王離僅以身免。
第二天,秦將章邯布下九路軍馬,一一投入戰場,準備待楚軍精疲力盡,最終殲滅之。計劃已定,章邯布下重兵,自己率領一支人馬前去迎戰。
誰知楚軍由項羽率領,兩軍一照麵,二話沒說,項羽就衝入秦陣,後麵八千江東子弟緊隨其後,項羽座下寶馬烏雅風馳電掣,來去如風,一支畫戟神出鬼沒,碰到的死,沾著的傷,直搦章邯交手。章邯一見,哪裏敢出頭,縮在軍中不敢吱聲。楚將士見統帥如此英勇,也個個爭先,無不以一當十,拚著命向秦兵衝殺。章邯軍原來是想誘敵佯敗,現在卻變成了真敗,因為陣式被衝得亂七八糟,每個人都隻恨爹媽給少生兩條腿,四散逃命。
秦軍第一路人馬見狀,急忙出來接應,反而被自家奔逃之兵衝亂。隨即項羽兵到,又是一陣猛砍猛殺,如快刀切瓜一般,秦兵這路人馬就報銷了大半。正殺著,第二路人馬又到,楚將士連氣都不喘,接著又是一頓猛打猛衝。項羽正好碰上了王離,那王離鼓足勇氣上前對敵,項羽見他一槍刺來,手中畫戟輕輕向上一磕,隻聽“當”的一聲,王離的槍就脫手而去,王離虎口流血,雙臂發麻,欲想逃跑,卻被項羽兩馬一錯蹬,一把抽過扔在地上。
就這樣,九戰九勝,秦兵的九路兵馬都被項羽殺敗,將士們死的死,傷的傷,被擒的被擒,剩下的由章邯率到漳河以北,築壘挖塹據守不出。
當楚軍與秦兵不戰時,各路諸侯十幾萬兵馬都擠在營壘,作壁上觀,看到楚將士如猛虎下山一般在幾十萬秦兵中間如入無人之境,鼓聲震天,殺聲徹地,人人目瞪口呆。
3.不畏權貴,王夫之上書彈劾高官
王夫之,字而農,號薑齋,湖南衡陽人。25歲時張獻忠占領衡陽,邀請王夫之兄弟參加起義軍,弟兄倆不願加入,設計逃脫。起義軍把其父扣為人質,要挾其加入,王夫之乃自殘肢體以拒絕。26歲時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皇帝自縊於煤山,明王朝覆沒,王夫之聞訊作《悲憤詩》一百韻,以示不忘,及聞北京複被清兵所占,他更悲憤欲絕,數日不食。王夫之29歲時衡陽被清兵攻陷,第二年他以“能與仇戰,雖敗猶榮”的心情準備舉行武裝起義,結果未及舉事便遭襲擊,起義失敗。31歲時,王夫之以為“此非嚴光魏野時也,違母遠出,以君為命,死生以之爾”。遂投奔南明永曆政權,在行人司就職。當時東閣大學士王化澄勾結太監陷害忠良,王夫之三次上書彈劾其“結奸誤國”,招致誣陷下獄,幸得降帥高必正仗義營救,始免難,遂被迫回湘。
王夫之回湘隱居後,主要以教書為生,通過講述《春秋》和《周易》、《黃書》等宣傳“夷夏之辨”和反清複明思想,同時進行艱苦的理論探索和著述活動。
王夫之“抱劉越石之孤憤,希張橫渠之正學”,通過對儒釋道三教哲學的係統研究和深入反思,建立了中國古代最完善的氣本論哲學。他繼承了張載以太虛為本體的思想,認為太虛是由實實在在的氣構成的。他說,宇宙的事物形形色色,或可見或不可見,都是氣,氣無所不在,永恒不滅。同時,他尤其強調了氣的連續性和不間斷性。
但是,王夫之的氣學思想不止於一般的科學認識,他還有重要的哲學論證。我們如何知道物質世界是客觀存在的呢?他論證說,人類之生存,須依賴於外在事物,“依粟已饑,依漿已渴”,因實有可依,可以肯定其存在。事物之間也是相互依賴的,由事物之間的普遍聯係,可以證明宇宙間的事物是客觀存在的。同時,任何事物皆有體和用兩個方麵,可以從用的實在性來證明體的實在性。
此外,王夫之還用“誠”和“太極”來表述物質一般及其客觀實在性。他說,物質是被意識反映的客觀存在,現象無不在即是本體無不在,體與用是一貫而同在的。
4.直言無諱,龔自珍論皇帝之罪
龔自珍,字愛吾,號定庵,浙江仁和(今杭州)人。自幼跟隨戴震的學生段玉裁習漢學,23歲時而作《明良論》四篇,切中時弊,頗令乃師驚歎:“四論皆古方也,而中今病,豈必別製一新方哉?髦矣,猶見此才而死,吾不恨矣!”
龔自珍一生關心國家民族命運,直言無隱,常因傷時罵坐之語與世相忤,被時人稱為“怪物”和“狂士”,有詩為證:“側身天地本孤絕,矧乃氣悍心肝淳。欹斜謔浪震四坐,即此難免群公目真。”雖遭權貴們仇視、詆毀甚至陷害,他仍不改其行,並宣稱:“大言不畏,細言不畏,淳言不畏,狹言不畏。”後儒評價說:“近數十年士大夫誦史鑒、考掌故、慷慨論天下事,其風氣實定公開之。”
龔自珍的思想鋒芒,首先集中在對腐朽政治和社會危機的揭露和批判上。他指出,現實社會充滿了危機,而高居政要的大官僚卻隻知保其祿位,不顧國計民生,一個個腐化無能、若行屍走肉,這都是腐朽的封建官僚製度和封建皇帝之罪,因此他極力呼喚重振乾坤者出現:“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他根據公羊理論把一個朝代的曆史分為治世、衰世和亂世,認為當時的清王朝已進入“日之將夕,悲風驟至,人思燈燭,慘慘目光,吸飲暮氣,與夢為鄰”的衰世,因而主張變法和改革。他認為,任何事物都有立與反、順與逆的矛盾,隻有承聖人之逆教才能撥亂反正,使天地從無序恢複有序。他說:“天地,人所造,眾人自造,非聖人造。眾人之宰,非道非極,自名曰我。”主張用陸王心學和禪宗的大我精神來改天換地。由於找不到變革社會的物質力量,龔自珍晚年發心要成佛,希望憑借無邊法力來普渡眾生。他說:“報大仇,醫大病,解大難,謀大事,學大道,皆以心之力。”希望用心力和佛法來改造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