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情義無價(3)(1 / 3)

令人欣慰的是,我們還沒失掉希望,我們周圍總是不斷出現優秀的男子漢。當愛人需要他承擔責任時,他不推諉,在付出的過程中不感掉價,不覺委屈,支持妻子全方位地發展,鼓勵妻子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分擔家庭中的義務。朋友小敏因公司需要,要到國外去進修,一去就要兩年。小敏的丈夫海濤平時就以小敏的能幹而自豪,主動分擔家務活。小敏出去進修,孩子又小,上幼兒園還不是全托。令小敏感動的是,丈夫沒說一句動搖的話,他與小敏一樣珍惜這個機會。兩年中,海濤一個人獨自帶著孩子上班,工作一點也沒耽誤,他搞的一個科技項目還獲了獎。見到海濤,他根本沒有流露出獨自帶孩子的疲憊。他們的孩子也自小養成獨立性格,自己能做的事也就不讓大人來操心。海濤沒有怨言,他對妻子的愛意揮灑到養好孩子、做好自己那份工作上,讓走出國門的妻子沒有愧疚、安心進修。妻子走後,家務完全落在他肩上,海濤覺得這是考驗他對妻子尊重、體貼、關心的最好機會。海濤是一個深厚的男子漢,隻是沒有像別的男人泡在酒吧、歌廳、牌桌上。看看周圍,海濤也覺得驕傲,周圍有許多女人寧願在家吃待崗工資,也不也去闖,家庭狀況不佳,妻子遠在千裏,他感到光榮。夫妻本該互相扶持、尊重,女人能做到,男人也該做到。不能做到的男人是沒有責任心的男人。他有錢,有成就,是他的,不是女人的。社會的發展目標也是各盡其能。明知男人沒有責任心卻去愛,為他犧牲,扶持他,那不是女人自討苦吃嗎?我們男人女人共同麵臨一個新話題:女人能做到,為什麼男人做不到?

心靈感悟

與其說女人邁不出家庭的堡壘是女人不能夠獨立,還不如說男人自己還沒獨立。

活到老,真好

這幾年和老同學通信,知道他們早已退休,有人在退休時安排了第二職業,現在也交了出去。這給我一個感覺,我們那一代的確是過去了。

這就是老。人握拳而來,撒手而去,先是一樣一樣搜集,後是一件一件疏散,或者如某些人所說,隻剩下老妻老狗老酒。我發現一些親友對“老”完全不能適應,以致心中沮喪空虛,難以聊生。“革命哲學”是假設人在三四十歲的時候戰死了,或是累死了,不料還有一段晚景頗費安排。

我倒是寫了許多信勸他們。我說老年是我們的黃金時代。人家說黃金時代是20歲,你想,20歲我們懂什麼?懂得茅台和汾酒有什麼分別嗎?懂得京胡和二胡有什麼分別嗎?懂得劉曉慶和鞏俐有什麼分別嗎?懂得川菜和湖南菜有什麼分別嗎?我說到了老年,人生對我們已沒有秘密,能通人言獸語。當年女孩子說“我不愛你”,你想了一整年也想不出原因來,現在她剛要張口你已完全了解。我說上帝把幼小的我們給了父母,把青壯的我們給了國家社會,到了老年,他才把我們還給我們自己,這一段生命特別珍貴。這段話,我那些同學全聽不進,他們說我是阿Q。

我說年老比年輕好,一如收獲比墾荒好,或和平比戰爭好。年輕時我們和命運對抗,到老來和解了,成年以前的我們是“危機四伏”,門外一步都是不可知,正所謂“如暗夜行走”。到了壯年,心中有煎熬,天天“冰炭滿懷抱”,靈肉衝突,義利衝突,群己衝突,哪有安寧。謝天謝地,總算老了,跳出三界,不列五行。還用得著自己拿鞭子抽自己的背嗎?還用得著自己拿刀割自己的耳朵嗎?再也用不著一夜急白了胡子、三天急瞎了眼睛,再也用不著“為伊消得人憔悴”。不喜不懼,無雨無晴。這段話,我的同學也聽不進,他們說我是酸葡萄。

老年最忌悔恨,悔恨傷身傷神。有人說他當年經手公款成億成萬,恨未貪汙,以致老來受窮。有人說當年官場爭逐,他講義氣讓人一步,讓他的好朋友升上去,結果“官大一級壓死人”,一生受這朋友欺負,悔不當年把這廝一腳踹下去。中國民間有個詞兒,謂之“老壞”,值得警惕。

美國做學問的人在這方麵也有見解。據他們說,許多許多美國老人眼見老人的福利日減,年輕人對老人的態度也越來越差,社會的道德水準在下降,於是認為社會辜負了他,甚至認為社會欺騙了他。這些人覺得他以前對社會貢獻太多,太不值得,竟想在有限的餘年做些壞事來“平衡”一下,以致老人的犯罪率一再提高。這消息掃盡老人的麵子,那天我暗暗立下“最後一個誌願”,但願能做個“不太壞”的老頭兒。能活到老,真好。想想那些我喜歡的作家,曹植活了40歲,李商隱活了45歲,李賀不過27歲,徐誌摩35歲,曹雪芹據說48歲。倘若舉行民意測險,可以發覺人人嫌他們死得早。連曾國藩這樣的人也不該隻活60歲。我們的文章比曹雪芹壞,壽命比他長,有時間多看幾遍《紅樓夢》,多些體會,有機會多看到有關的考證和發現,長些見識,這就是人生的福分。“長生久視”,活得長,看得久,就是享受人生。值得看的景象越來越多,人所共喻,今天的電影拍得比當年精彩,今天的花也開得比當年燦爛,今天的年輕人比我們那一代青年漂亮,有照片為證。大概和營養、教育、風尚都有關係,說不定還加上遺傳,這是寫研究論文的題目。諸如此類,觀之不足。60曰老,70曰耆,80曰耄,90曰耋(有不同的說法)。活到耄耋之年,最怕有長年臥床的疾病,自己苦,家人也苦,連醫生護士也跟著受罪。這是老年的大問題。有幾個中年人談論“你願意怎麼個死法”,一位女士說,她希望在70歲那年被爭風吃醋的男人從背後開槍打死。女人到了70歲還能使男人嫉妒得要死,這是何等抱負!被人從背後開槍打死,死前無恐懼,死時無痛苦(痛苦十分短暫),又是何等巧妙的設計!所以這個答案得了第一——可望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