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孟衝當初有預測能力知道這些事情會發生,她不會改變任何事情,隻想改變一下自己和季若亞相遇這見事情,她們完全可以在初中一起在一個教室裏麵呆了三年但是現在連互相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不知道季若亞的記性怎麼樣,反正孟衝已經快忘完了她初中同學的名字了,除了幾個她還比較熟悉的,她要自己的大腦騰出空間來記住別的事情。

隻要改變這一件事情就好了,不需要更多的改變,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從孟衝到現在短暫的生命裏麵有不少重要的人,有不少改變了她人生軌跡的人,這隻能怪她才二十多年活著的時間裏麵惹了太多麻煩,做了太多錯事,犯了太多糊塗。她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道歉尋求原諒,人就離開了,也沒有更多時間去撫平傷口,她的生命總是太緊張,下一秒就可能會被奪走。

改變了她生命的很多人孟衝不想再見,而另外一部分人已經離開孟衝再也見不到了。

有時候孟衝慶幸季若亞不是其中的一個,她不用每次見到她都緊張。有時候又討厭她不是其中的一個,這樣她就不能將季若亞正大光明的隔離出自己的世界。

她是個朋友。孟衝無奈地想到,她是個朋友,從初中和自己認識開始到現在快十年了。她沒有做過任何真正對不起孟衝的事情,沒有責怪過孟衝拋棄自己的哥哥,沒有將她看做一個瘋子,沒有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人,總而言之,她從沒有真正拋棄過她。除了打電話和孟衝絕交。不過之後她們卻又像是一個老朋友一樣在圖書館裏說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不知道網上什麼時候說過“真正的朋友就是不管多少年不聯係隻要坐在一起就能說起話來的人”,她和若亞大概就是這樣的朋友吧。

唯一的不同是,若亞是個好朋友,而她是個壞朋友。她沒有去挽回過自己的友情,也沒有對自己的友情做過什麼。有時候若亞形容自己其實是個奴隸,那麼努力照顧孟衝這個孩子最後連句“謝謝”都很難得到。當時孟衝一笑而過,然後說了句“謝謝”,若亞笑了。現在孟衝連笑容也擠不出來,因為她意識到這是真的。

若亞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讓自己感覺到是個正常人的人,她沒有和孟衝一起身臨險境過,沒有和孟衝一起分享過一個驚人的秘密,更沒有為孟衝挨過打擋過子彈,她甚至沒有和孟衝一起冒險過。她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孟衝打她電話的時候接聽,和孟衝一起做些普通人做的事情,逛街,看電影,買書,然後分享一些無聊的不能更無聊的話題,度過一個回家都會忘記的時間。

她們共同經曆的最驚險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急救室等待孟衝的生死消息,那時候孟衝昏迷著,隻有季若亞一個人在恐慌中度過了幾個小時的掙紮。

就因為這個若亞最後決定和她絕交,孟衝一點也不覺得過分,她不能讓人一次次嚐試溺水的感覺,特別是若亞的童年已經經曆過那殘忍的幾小時。

孟衝知道若亞的原名,不是她有意去查看的,隻是原來在若亞家裏看見過一張她和父親哥哥的老照片,而那照片的背麵上寫著“與念冬,念雪攝於97春節”,那上麵的小女娃很明顯是若亞,那念冬和念雪中肯定有一個是若亞了。孟衝很小就知道不要觸及他人的傷疤,所以她從來沒有問過若亞的父親和哥哥是怎麼去世的,隻想有一天她可能就會告訴自己。後來若亞說了,她沒有說自己改了名字,隻是告訴了她自己父親和哥哥是出車禍去世的。在急救室的門口她和媽媽在冰冷的長凳上等待了漫長如同一個世紀的幾個小時,最後醫生依舊宣布急救失敗,她們失去了丈夫父親兒子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