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賢妃癱軟在地,哭得披頭散發,聲音隻是幹嚎:“都是臣妾的錯,跟皇兒無關……陛下,錯的全是臣妾,是臣妾管教不嚴……”
“就一個管教不嚴麼?”
她顫抖著,羅迦眼裏的殺機頓現!毒殺太子,何等的滔天大罪!就算是羅迦肯饒命,法規能饒命?其他大臣能同意?自己母子,都不會再有生路了。都怪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被太子定親妒忌衝昏了頭,亂了方寸!
若不是他急於求成,怎麼會落入這個這麼明顯的圈套?她恨得咬牙切齒,這個太子,真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厲害。自己的兒子若是有他一半的心計,也不至於母子倆一敗塗地了。自己竟然低估了那個病號。
三王子明知一死,幹脆跳起來:“父皇,你就沒有錯麼?太子是你的兒子,我也是你的兒子,你從小到大就討厭我,看輕我,處處冷淡我……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你的兒子……怪你,都怪你偏心,太子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劃的,跟我母妃沒關係,要殺要剮隨你便……”
羅迦痛心疾首:“孽障,朕幾時冷淡你了?你看看你的封地,你的供給,你的府邸,甚至你娶宰相乙渾的女兒,你哪一樣差了?”
“可是,這些怎能跟太子比?當年我求娶李大將軍的千金,你為何不同意?”
“因為他是太子!”
皇帝愛長子!立嫡及長。因為他是嫡長子,在娘胎裏就注定了比自己高貴。
“太子天然高於其他人!這不是本朝才開始的,無論哪個國家都是如此!可是,你這個孽障卻生了貪念,想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你逾越了自己的身份,卻怪朕偏心……”
“父皇,你敢說你不是偏心?就算是太子身份天然該特殊,可是,你為何為了救治太子,竟然容忍聖處女公主和太子私通?難道這不是更大的大逆不道?要懲罰兒臣,就該連太子一起懲罰……”
“畜生,你處心積慮,就是為了鏟除太子?”
“那個病秧子,你以為他是善茬?他網羅黨羽,東宮強大,借著裝病,擴大自己的勢力。就算兒臣拚著一死,也要揭露太子的穢行。父皇,實不相瞞,我早已拿到了太子的把柄,如果我不得好死,他的醜行也會被公告天下,大祭司絕不會放過他的……”
羅迦看著他那張因為扭曲而充滿了殘酷和得意的麵孔,圖謀這件事,他不知已經進行了多久了。芳菲的身份,他顯然早就調查得清清楚楚,留下了一個殺手鐧。
“父皇,你也怕了?你也會怕?哈哈哈……”
林賢妃慌得一耳光就摑在他的麵上,羅迦最恨被人威脅了。這個兒子,脾氣簡直和羅迦一摸一樣。她驚恐地張大嘴巴:“閉嘴,你給我閉嘴……皇兒,我求你閉嘴……再說下去,你就沒命了……皇兒,我求求你了……”
“不,我就要說,我早已經受夠了。同樣是父皇的兒子,為何太子天生高貴,我就是低賤他一等?母妃服侍你這麼多年,你寧願讓後宮空著,也不願立她為後。你口口聲聲大義凜然,不偏不倚,可是,做的哪一件事是公正的?你負心薄幸,冷漠無情,除了太子,你幾曾正眼看過你的其他兒子?你知道我們在想什麼?你何曾知道我們的喜怒哀樂?怪你,這些其實都怪你,你才是罪魁禍首……”
羅迦氣得渾身發抖:“畜生,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
林賢妃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三皇子憤怒掙紮,兀自叫罵不休。
“大逆不道的畜生,你今日毒殺太子,以後豈不是要毒殺朕?”
林賢妃絕望又驚恐,一轉身,突然就往厚厚的石壁上撞去:“畜生,你是要逼死我……你是要逼死我……”
羅迦動作再快也遲了一步,林賢妃已經撞在厚厚的石壁上,額頭上頓時血流如注,暈了過去。
密室裏哭聲一片,一名禦醫進來,小心翼翼地診治。就連他,也知道自己不該麵對這樣的情況,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幸好,這冷清的宮室,竟然再也沒有任何人開口。冷清得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羅迦茫然地看看這幾個人,每一個人都那麼陌生,甚至自己也那麼陌生。自己的後宮,自己的家,其實早已支離破碎,隻是,以前他還一直以為是風平浪靜的。
手足相殘,父子反目,夫妻成仇,自己到底還剩下些什麼?
他緩緩站起來,慢慢地走出去。身後的石壁,厚厚的合上,將兩個滿腹怨恨的人關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