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心裏暗歎一聲:唉,原來是個二混子。
因為昨晚沒回家,所以今天就巴不得抓緊回去,一是怕回家晚了挨罵,再一個也確實是有點想家了,畢竟隻是十幾歲的孩子。
張楠送我們出村子,就在即將走出村子的時候,在一個柴禾堆前,我看到了有一個髒兮兮的老頭,斜了吧唧的靠在柴草上,眯著眼曬太陽。張楠小聲說:“這就是老馬!”
隻見老馬穿著長褲和短衫。其實這麼說我還是很心虛的,因為他的長褲褲腿已經卷邊、開裂,膝蓋上也有好幾個口子,一個褲腿長一個褲腿短,我不知道這樣的褲子還算不算長褲。短衫也髒的看不出顏色,沾滿了草屑,我真的不確定他這短衫是不是長袖衫扯掉袖子改的,所以說著心虛。容貌根本看不清,花白的頭發很長,滿臉胡子拉碴,看樣子得和洪奶奶年齡差不多了。
但精神麵貌和洪奶奶不可同日而語,洪奶奶精神飽滿,幹淨利落;這塊貨一看就是在混吃等死,形象還不如鎮上的乞丐。
“我靠!”我心裏罵了一句,大夏天也曬太陽,雖然早上的太陽不是很毒,但這也算人中極品了。老馬懶洋洋的躺在柴草裏,像死了一般,昨晚的叫聲更好像與他無關。
其實,遇見老馬倒是必然,因為村子不大,就一條主街道,老馬又沒事可幹,天天在街上遊蕩,到處蹭飯吃。
回到自己村的時候,遇到富貴叔,他正和一群人拉著一些鐵架子、管子往村外走。
“這是幹嘛去啊,富貴叔?”我問道。
富貴叔回答:“打井去。村外菜地裏那口井不是突然幹了嗎,沒法澆水了。”
我這才想起上周菜地裏井水突然幹了的事,也沒往心裏去,就打個招呼回家了。
回家後向老媽彙報了昨天的行蹤,老媽倒也沒怎麼責怪。然後就是在家裏享受了一個美好的周末,吃好喝好拿好,等到張強來喊我時,我們就一起返校了。
打擊小刀會的事,早已在同學中傳開了。張強沒有了心裏的顧慮,自然又對我熱情起來,上學放學都會跑來問我要不要一起走。雖然我知道我們無法像以前一樣心無隔閡了,但總歸是一個村的同學,這麼多年都在一起,所以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我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還是會和他一起上學放學的,有事就沒辦法了,畢竟我也有了自己的圈子和自己的事。
到了學校以後,閑得無聊,就來到教室上那個可有可無的晚自習。
我、劉冰、趙能還有季曉娟、邢雯雯在一起扯著大天,主要是給劉冰講在洪奶奶家的一些事情。我講的洪奶奶家的民國建築、豔麗旗袍,胖子講的那醇香的好酒、親手種植的蔬菜,都引起了猴子濃厚的興趣。猴子表示,給洪奶奶家幫忙秋收時,一定要帶著他去。我連忙答應,當然要帶他去,不然豈不是少了一個勞動力?
這時張楠也走了過來,我又想起了昨天的經曆,於是問她:“那個懶人老馬,就是昨天在柴禾堆上躺著的那個,是不是有神經病啊?”
張楠歎了口氣,說:“從我記事起,他就是那樣,天天喝酒,什麼活也不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自己的莊稼地也不耕種,村裏沒辦法,就將他的土地租給別人耕種,每年給他一些糧食和錢。”
我問道:“那點東西夠他這麼個喝法?連酒錢也不夠啊!”
“誰說不是呢?村裏對他有照顧,雖然他不是五保戶,但也享受的和五保戶差不多。他比洪奶奶歲數小多了,洪奶奶都不去申請五保戶,就是不想給村裏添麻煩。再就是,老馬總是去代銷點賒酒,代銷點是村裏大隊會計家開的,不賒給他,他就破口大罵,罵大隊書記、罵黨員幹部,逮誰罵誰,好像全村都欠他一樣。”張楠稍微有些憤懣不平。
我感覺很奇怪,問:“還有這麼好脾氣的大隊黨支部?保姆式全方位服務,要錢給錢,要酒給酒,為人民服務做得還真是到位啊。而且還可以張嘴就罵,嗬嗬!”
張楠說:“具體的情況我以前也不是很了解。還是你昨天早上說起這件事,我回家問了問才知道的,怕是以前村裏確實有些對不住老馬的地方。唉,那還是前任老支書欠下的債啊,老支書就是現任支書李廣益的父親,叫李萬全。”
“而且,老馬以前也不是現在這樣懶惰,他據說曾經是村裏為數不多的上過聯中的人,並且做過老師。而村子裏現在的老人,大部分連完小都沒有讀完。噢,完小就是小學。”張楠補充道:“還有,老馬其實並不老,今年好像不過才五十多歲,不到六十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