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臉色尷尬,訥訥的說:“聖姑說的有理,隻是……”
洪奶奶擺擺手:“看,又來了。我早已不是什麼聖姑了,你還是喊我洪大姐吧。好了,咱還是商量一下,這倆孩子的事吧。”
趙老爺子點點頭,說:“那好,聖……洪大姐,一切聽您安排。”
白蓮教本來是有教主的,但後來一是因為分支太多,再就是乾隆年間的清政府打壓,直接導致了嘉慶年間的白蓮教大起義,雖曆時九年,但最終被殘酷鎮壓,白蓮教從此幾乎銷聲匿跡,一些忠貞義士、殘餘教眾不改初衷,將組織更名為義和拳。
但從此之後,義和團變成了一個組織相對鬆散的教會,流派十分繁雜,也就沒有了統一的教主,每一分支稱為總壇,壇主就成了真正的領導者。而聖女本應該隻有總教設一位,但沒了總教,所以各壇都有自己的聖女。
如果是在以前,雖然聖姑是名義上無生老母的化身,或者說代言人,是形勢上組織最高領導者,但實際控製權卻在壇主手裏,壇主隻有在教眾麵前才會對聖姑如此客氣,私下裏根本就是命令的口氣。
但偏偏趙殿奎是解放後才接任的壇主,根本就不知道壇主最威風時該是什麼樣子。要知道,雖然他父親是上任壇主,但畢竟要挾聖姑是違反教規的,根本擺不上台麵,所以壇主傳位時,隻是移交會員檔案以及一些教規和教內秘辛。再加上又是解放後,他父親也知道本教再沒有鼎盛時期,隻是應個虛名,不至在自己手中斷送而已,自然不會教導兒子該如何奪權,如何控製並利用聖姑了。
洪奶奶接任聖女一職,是在三十年代中期,不幾年就逢戰亂。教眾四分五裂,每到教中舉辦祭祀活動時,到場人數不過寥寥十幾人而已,組織者都感覺十分喪氣,又哪有心思爭名奪利?再後來,連聖姑都被共黨給解放了,不知所蹤了。這教會,這七星壇,也就漸漸散了,壇主也就隻能在家裏過過癮了。
因為這些原因,所以趙殿奎並不了解當初教內狀況,還是按照教規,自覺以下屬的身份,對洪奶奶十分客氣。
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洪奶奶是民國時期聖女,而趙殿奎是新社會壇主,論資排輩洪奶奶的資曆也比他深得多。趙殿奎自然聽父親講過本壇最後一任聖女被解放的事,隻是沒想到聖女竟然至今尚在人世。
當再次坐下,雙方的語氣便不再那麼客氣,而是透著一股自己人的親熱。
趙老爺子咧咧嘴,說:“不瞞大姐,我這壇主也就頂個名,滿足一下先人的遺誌,算是盡孝吧。其實,我對當初義和團七星壇的事,基本上是一無所知,根本就不會解什麼禁製,唉,這可如何是好啊?”
洪奶奶倒是不急,仍然樂嗬嗬的說:“別著急,我認識上任壇主,也就是您的父親。”說著歎口氣:“大約五六十年前了吧,當時我還是小姑娘,曾記得你父親手裏有一份花名冊,上麵記錄了壇內人員姓名,再就是每個人的職位和職責,特別是那些能人異士,記錄的更加詳細。想來,這份名單應該傳給你了吧?”
趙殿奎的父親當壇主時,趙殿奎應該有十來歲了,但當時規定極嚴,非教內人士不得參與教內活動,而聖姑又決不可輕易見人。所以趙殿奎雖為壇主之子,但當時並未入會,是以並沒有見過洪奶奶。
趙殿奎聽洪奶奶這一說,趕忙道:“好像有這麼一本名冊,當時父親交給我不少東西,並囑咐我一定要世代將七星壇傳承下去,更立了規矩,凡是趙家長子長孫,一出生就要在腰間種下七星標誌,視為未來壇主繼承人。”
我們也明白了,為什麼胖子的腰上有七顆黑痣了,當時我還以為這玩意都是天生的,沒想到還真有後天點上去的,這玩意不亞於一次手術吧,不知道胖子當時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呢?
我偷偷瞥了一眼胖子,胖子也正忿忿的看著爺爺,嘟囔著:“原來你們從我一出生就開始迫害我了,我是不是疼的哇哇大哭啊?”
洪奶奶將胖子攬到懷裏,愛撫著他說:“可別冤枉了你爺爺,咱這種點痣,也是一種異術。用特製的藥粉配置,每天在腰間塗抹一次,一個月後就會滲入皮膚,終身凝聚不散。施術時,你是沒有任何疼痛感的,說不定還會癢的咯咯笑。”
怪不得洪奶奶似乎特別鍾愛胖子,還以為她喜歡胖娃娃呢,也曾想過她有戀童癖,原來她們是同門情誼,自是比我和猴子關係近一點。
趙殿奎點點頭,笑著接道:“不錯,這樣點上的痣,摸起來平坦,沒有任何凹凸之感,就像天然長出的一樣。但誰家的天然黑痣會是七星排列呢,估計萬中無一吧?”
“是啊,這也是當時為了讓教徒相信聖母降至、指定壇主的一種迷惑手段罷了。”洪奶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