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張楠直接決定,放學後讓我跟她回家,讓她爺爺給我看看。她的爺爺懂中醫,聽說還會武術和書法。雖然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從縣城那次張楠的身手看,她爺爺絕對不是蓋的。張楠寫的一手好字,平素最佩服她的爺爺,可以看出老爺子確實有兩把刷子。那次在洪奶奶的答謝宴上,曾經見過這個開朗又明事理的老人家。
張楠說幹就幹,立刻安排下去,放學後胖子騎自行車載著我,張楠帶著猴子去她家找她爺爺看病。本來張楠要自己帶我,但我考慮到猴子身體更輕,就改由胖子帶我。
但真正到了放學,猴子卻不肯去。因為猴子覺得自己不是太嚴重,再就是對看病有點喪失信心,還有可能就是覺得得到的關懷較少,有點賭氣,所以就借口太累了,想回家休息,讓我先去,有了效果他再去。張楠勸了幾句,全不見效果,隻得依了他。
當我們來到張楠家時,竟然發現洪奶奶也在,這可真是太巧了。要知道,洪奶奶是很少串門的。早年的家庭成分原因,還有家裏的遭遇等,使得她基本上從不走出自己的大門。隻是自從有了劉姐之後,心情逐漸開朗,才偶爾會走上街頭,和村裏人聊聊天。
有時也到村裏其他老太太家裏串串門,但跑到張楠爺爺家來還是頭一次。再說,張楠的爺爺可是大忙人,平時練書法、給人瞧病,基本上沒有陪人閑聊天的時候。
看見我們來了,洪奶奶先是一愣,接著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張驍臣老爺子也站起來,把我們讓進屋裏。上次答謝宴時都見過,彼此並不陌生,上次就覺得這老爺子特別明事理,又有風度。但這次來,我的精神萎靡不振,實在沒有心情和老爺子寒暄。
等我坐定之後,張老爺子仔細端詳我的臉色,顯然大吃一驚,眉毛漸漸皺了起來。
洪奶奶在一邊對我和胖子小聲的說著話。沒想到,張驍臣就是當年張敬堯老先生的兒子,張敬堯就是張楠的老爺爺,真是太巧合了。怪不得,張驍臣老爺子說話有時會帶點東北味呢。
那天和洪奶奶分別後,我們返校了,洪奶奶卻真的沒有閑下來。她回到扁擔灣,專門去找村子裏的老人聊天,找尋張敬堯先生的信息。
開始幾天沒有收獲,沒有人知道這位老先生的任何信息。後來,洪奶奶發現了問題的所在,她找那些年齡比自己大幾歲的老姐妹打聽,卻沒人知道,是因為那些老姐姐雖然比她大幾歲,但也不過比她早嫁過來幾年而已,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扁擔灣人。洪奶奶七十多歲了,再比她大太多的人已經很難找了。
於是,她把目光轉向了年齡和她差不多的男性老人,這些人是打小在這裏長起來的,對扁擔灣的記憶比她多了二十年。
很快,就有人回憶起,張敬堯就是張驍臣的父親,去東北時還沒有成家,但一去再沒有回來。大概到了四十年代初,有一個東北女人領著七、八歲的張驍臣回來了,自稱是張敬堯的妻子。當時,洪奶奶仍然未嫁過來,所以並不知曉此事。
張敬堯先生已經在抗日年代犧牲了,關外淪為日寇的大本營殖民地,無法生存。張敬堯的妻子遵照丈夫生前的囑托,送兒子認祖歸宗,娘兩個一路討飯,千辛萬苦回到了扁擔灣。
張驍臣被人請去看病,今天剛剛回來,洪奶奶就找上門來了,沒想到的是我們也跟著張楠回到了她家。
張老爺子仔細翻看了我的眼瞼、舌苔,又給我號脈,還摸了我全身的骨骼。並讓張楠出去,屋裏隻留下了我、胖子、洪奶奶幾個人,張老爺子仔細詢問了那天古廟的情形,開始由胖子講解,到了壁畫那一關,我便斷斷續續的講了我的感受,畢竟胖子是沒有那種感受的。張楠出去時很是不甘心,但又不敢違背爺爺的意思,氣鼓鼓的斜著眼睛,噔噔噔的走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張老爺子的心細如發。
最後,張老爺子長出一口氣,說:“可以確定,是中了禁製,而且不是很複雜,可以解的。”
聽了這一句,我立刻感到心裏又燃起了希望。洪奶奶和胖子也是一陣大喜,胖子不知如何表達,但洪奶奶一個勁的感謝張老爺子。我看了這一幕,心裏突然一陣酸楚,這些人並不是我的親人,但卻為了我的事東奔西走,現在有了希望,他們立刻覺得比我都欣喜,而且為了我一個勁的給別人道謝,自己卻不覺得有什麼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