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無遺策郭嘉
一、奔袁投曹
郭嘉(170一207),字奉孝,穎川陽翟(今河南禹縣)人。
郭嘉生活的東漢末年,天下動蕩不寧,外戚宦官交替專權,朝政黑暗腐敗。公元184年,爆發了聲勢浩大的黃巾起義。此後,東漢王朝雖竭盡全力鎮壓了農民起義,它自身卻也名存實亡了。很快,地方豪強、州牧郡守競相起兵,軍閥混戰和割據的鬧劇便上演了。
郭嘉自幼身懷大誌,見識深遠。漢末天下亂象已萌,他便長期閉門苦讀,終於掌握了廣博的政治、軍事和曆史知識,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政治見解。20歲左右時,正是東漢末天下大亂開始之時,他仍隱匿名跡,尚未顯露鋒芒。但暗中,他平時不與俗人應酬往來,卻很注意結交英雄豪傑,以待風雲變幻。所以,當時一般人都還不知道他的才能,隻有那些和他相識而又誌趣相投的英俊之士,對他的才華十分看重。
公元189年,首都洛陽又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變。大將軍何進,以輔政的身份,準備殺盡亂政的宦官。不料,密謀泄露宦官搶先動手,何進反而被殺一隨之。並州牧董卓帶兵進京,專製朝政,脅迫大臣。又毒殺太後,擅自廢立。第_二年,關東州牧、郡守紛紛起兵,公推袁結為盟主,以討伐董卓。
大約正是在這個時候,為了顯示自己的傑出才能,實現胸中的偉大抱負,郭嘉決定走出家門、投向紛紛攘攘的大千世界。尋覓明主建功立業。時逢董卓作亂,郭嘉更是躍躍欲試.準備充分利用這個時機、大顯身手。
當關東軍興起的時候,盟主袁紹的聲勢頗為浩大_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袁紹本人也懷有逐鹿問鼎的野心,故起兵後曾問部下:“即袁氏乎?助董氏乎?”在關東軍的攻擊下,董卓決意遷都長安。洛陽一帶的幾百萬人口、被強令遷徙,結果步騎驅喀,更相蹈籍,饑餓寇掠,積屍盈路。宮廟官府和居家,悉遭火焚,200裏內無複子遺。
關東豪強興兵,打著為國除奸的旗號。董卓西遷後,關東軍卻不見西進勤工的舉動,反而互相攻擊、殺掠。公元192年,董卓被王允和呂布合謀除掉。董卓部將李傕、郭汜、樊稠、張濟等攻入長安,大戰三輔,殺王允及長安百姓萬餘人。呂布敗退出關,郭、李二人後來也為下屬所殺。涼州軍閥勢力基本滅亡。
不幾年,群雄割據的局麵很快形成。就中以袁紹、曹操、公孫瓚、劉表、劉璋、袁術、孫策等人的勢力為大。這樣,要一展才智,郭嘉便隻能在這些人中擇主而事。
《三國演義》描寫郭嘉的出場亮相,是在第十回。話說曹操正在大力求賢,荀彧向曹操推薦了程昱。“程昱謂荀彧日:‘某孤陋寡聞,不足當公之薦。公之鄉人姓郭,名嘉,字奉孝,乃當今賢士,何不羅而致之?’或猛省日:‘吾幾忘卻!’遂啟操征聘郭嘉到袞州,其論天下之事。”實際上,這一段描寫並不盡符合史實。
在關東軍離散之後,袁紹首先奪取了冀州,並在各地網羅賢才。郭嘉聽說袁紹能夠禮賢下士,再則袁氏當時聲勢位赫,盛名一時;他便前往投效,期望能一展鴻圖。然而,袁紹本人外寬而內忌,好賢而不能用。因此,郭嘉並未受到袁紹的重用。外表的強大和喧囂的聲勢,沒能掩蓋得了袁紹內在致命的弱點。當時,郭嘉的兩位同鄉辛評、郭圖也在袁紹處效力。郭嘉對他們說:“智謀之士首要在於審擇明主,隻有那樣,才能百舉百全而功名可立。如今,袁公隻想學周公的禮賢下士,卻根本就不懂得用人的道理。他隻是招攬人才,卻不予以重視;臨事又好謀而不能決斷。若想和他一道拯救天下的危難,建立霸王之業,實在是難啊!”於是,他毅然離開了袁紹,去另尋明主。
處於其時,像郭嘉這樣的一介書生、文人謀士,雖有超人的才能,卻沒有尺土寸兵,隻能投靠有政治地位和軍事實力的人物,才能使其才華得以施展出來。這正如藤蔓不能直立,隻有攀援大樹才能升高一樣。也有人把知識分子比作為毛,而毛隻有附著於一張皮上。封建割據時代的皮,雖然有仁義道德等辨別好壞的標準,但這個標準彈性大大,又往往經過了一番粉飾裝扮。有識之士,追隨哪個集團?跟定什麼人物?選擇哪一張皮?很多情況下往往由不得自己,而要靠命運的安排。
但“往往”卻不等同絕對!
除了命運之外,就要看個人的努力了。因此,聰明的謀士要善於選擇輔佐對象,所謂“良禽擇木而棲”,這是他成功的首要條件。郭嘉曾說過:“夫智者審於量主。”若主人是愚鈍懦弱之輩、不堪造就之才,如後主劉禪之類人物,那麼,即使輔佐他的人才智過人也無濟於事,甚至還會因主人的失敗而招致殺身之禍。如陳官之佐目布、田豐之隨袁紹,僅是如此。隻有輔佐的對象英武有為,謀上的才幹得以發揮,才能建功立業。如後來周瑜之佐孫權,諸葛亮之輔劉備,都在曆史上傳為佳話。和郭嘉同郡的郭圖,就因一味追隨袁紹、袁譚父子,後因兵敗被殺。類似的例子,在曆史上可謂不可勝舉,這既是士人的悲劇,也是時代的不幸。而作為謀略家的郭嘉,其高明之處,就在於他能準確地判定、袁紹不過是徒有虛名,難當國家興亡之重任,其失敗的命運難以避免,因而就絕不能選擇他作為自己的事業之“主”。
當郭嘉離開袁紹的時候,正在發展勢力的曹操卻有人才不足之感。此前,潁川著名謀士戲誌才在曹操帳下效力,非常受器重。不幸,戲誌才早卒。曹操給高參荀或寫信說:“自從戲誌才去世後,幾天可與之謀大事之人。汝、穎一帶向來多出奇士,請問誰可繼任戲誌才之職?”荀彧便介紹推薦了郭嘉。曹操立刻召見,兩人縱論天下大事,十分投機。言談中,曹操覺察這個青年人具有卓越的見識和才能,不禁高興地讚歎說:“使孤成大業者,必此人也。”
會見完畢後,郭嘉也慶幸得退雄才大略的明主,出來便喜不自勝地說:“曹公才真是我想投奔的明主啊!”二人誌投意合,相見恨晚。曹操當即任命29歲的郭嘉為司空軍祭酒。曹操於建安元年(196)十月任司空,於三年(198)正月,“初置軍師祭酒”。郭嘉擔任的司空軍祭酒,即司空府下的軍師祭酒,是參謀軍事的官職。從此,郭嘉就做了曹操麾下的軍事高參,為曹操嘔心瀝血地謀劃軍機。
當時的曹操,既取袞州,又迎漢獻帝至許都,“挾天子以令諸侯”,取得了政治上的主動權。在建安元年,又采納毛玠、棗祗等人建議,屯田許下,收獲糧食百萬斛,為解決軍糧供應問題提供了良好的經驗。當然,如果與袁紹相比,曹操占有的地盤狹小,兵馬不足,勢力尚弱。郭嘉能果斷地棄“強大”的袁紹於不顧,而選擇勢弱的曹操作為自己安身立命之主,這充分表現了他深邃的眼光和決斷才幹。
二、策清中原
曹操自在袞豫二州建立根據地以來,屢次征伐,各個擊破群雄,解除後顧之憂,以便將來與袁紹放手一搏。
首先,193年,曹操父親由華縣回鄉,被徐州牧陶謙所部軍兵殺害。操聞訊怒不可遏,率軍報仇,連拔10餘城,陶謙敗退至部城。次年夏,他又二征徐州,在泗水活埋男女數萬人。不久,陶謙憂病而死。進行這兩次軍事行動時,郭嘉尚未投奔曹操。但《三國演義》卻描寫郭嘉曾參與謀劃其事,這是小說家言,自然不值一辯。
其次,攻滅呂布。呂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今內蒙古包頭西北)人。他原來是並州刺史丁原的部將,卻賣主求榮,殺了原投靠董卓;後來又殺董卓,依附王允。此人“剛而無禮,匹夫之勇”,是一個政治上反複無常的典型人物。他被李傕、郭汜驅逐出長安後,如同喪家之犬,四處奔走。他先依袁術,再投張揚,複奔袁紹。
當曹操討伐徐州時,不料後院起火,袞州後方發生了叛亂。陳留太守張邈在陳官勸說下,迎接呂布,企圖趁機奪占袞州。幸虧荀彧、程昱等堅守鄄城、範縣、東阿三城,使曹操尚可以進退有據。曹操聞訊後,引兵回救,在定陶、矩野兩役,大敗呂布,才安定局麵。
呂市戰敗後,逃到徐州依附劉備,以後又襲取了劉備的下邳(今江蘇邳縣),自稱徐州牧。劉備喪失根據地之後,便率眾來投曹操。《三國演義》第十六回寫道:“操待以上賓之禮。玄德備訴呂布之事,操日:‘布乃無義之輩,吾與賢弟並力誅之。’玄德稱謝。操設宴相待,至晚送出。苟彧人見日:‘劉備,英雄也。今不早圖,後必為患。’操不答。或出,郭嘉人。探日:‘苟或勸我殺玄德,當如何?’嘉日:‘不可。主公興文兵,為百姓除暴,惟仗信義以招俊傑,猶俱其不來也;今玄德素有英雄之名,以困窮而來投,若殺之,是害賢也。天下智謀之土,聞而自疑,將裹足不前,主公誰與定天下乎?夫除一人之患,以阻四海之望,安危之機,不可不察。’操大喜日:‘君言正合吾心。’次日,即表薦劉備領豫州牧。程昱諫目:‘劉備終不為人之下,不如早圖之。’操日:‘方今正用英雄之時,不可殺一人而失天下之心。——此郭奉孝與吾有同見也。’遂不聽昱言......”此事《三國誌·郭嘉傳》裴鬆之注引《魏書》所記大略相同,在這一件小事上,反映出了權謀者的戰略眼光,曹操與郭嘉同列,連荀彧與程昱這樣出名的智囊人物都趕不上。
雖然暫時籠絡住了劉備,但曹操的處境卻不無困難。其時,北有袁紹、公孫瓚,南有袁術、劉表、孫策、劉境、張魯,西有馬騰、韓遂、張揚,東有呂布;袞豫二州又處在四戰之地,曹操集團實在是四麵受敵。曹操與他的謀士們,日夜分析形勢,研究如何才能擊破中原群雄。他們意識到自己處於內線作戰,又麵臨敵強我弱的不利態勢;袁紹自然是最主要的敵人,而目布卻是最凶惡的敵人。如此,最終確定了“先弱後強,各個擊破”的戰略方針。
建安三年(198)秋,曹操決定東征呂布。對此,曹軍內部曾有不同意見,一些將領認為劉表、張繡在後,遠征呂布,隻怕有危險。之前,曹操詢問荀彧和郭嘉的意見:“今欲討不義,而力不敵,何如?”荀彧主張先打呂布,認為“不先取呂布,河北(指袁紹)亦未易圖”。郭嘉也說:“袁紹正於北方圍攻公孫瓚,可以乘此機會,東取呂布。如不先消滅呂布,一旦袁紹來犯,呂布再出兵援助他,那就為患大矣。”另一位謀士荀攸也認為:“呂布驍勇無比,又依仗袁術幫助,如果任他縱橫於淮水、泗水之間,一些豪傑一定會響應。現在乘他剛剛反叛之機,內部還眾心不一,立刻前去攻打,必然能夠成功。”
在眾謀士的籌畫下,這年秋,曹軍親率大軍東村。十月,攻下彭城,呂布退保下邳。曹軍把下邳重重包圍起來,曹操再寫信勸呂布投降。呂布本有降意,但謀士陳官勸說他死守下邳,又派人衝出包圍去袁術那兒求救。
由於呂布率將土拚死守城,曹軍猛攻了將近兩個月,小小的下邳城競堅不可摧。久攻不克之下,曹操心內焦急,加之軍隊連戰不休,將土疲憊不堪,糧草給養又供應困難,便準備班師回許都,休整部隊,再作考慮。
疲師遠征本為兵家所局,大軍屯堅城之下,若久攻不克,尤為不利。現在,曹、呂兩家都已疲憊不堪,誰能再堅持下去,誰就有獲勝的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刻,聽說曹操準備退兵,眾謀士都非常焦急,荀攸力勸曹操萬不可撤軍。郭嘉緊接著說:“過去項羽一生大小七十餘戰,未曾敗北,一朝失勢於垓下,卻身死國亡。其原因,就在於他依仗自己的驍能善戰,卻少謀略。如今,目布同樣有勇無謀,而且連吃敗仗,銳氣早已衰竭,勇力已盡。目布的威力遠不及項羽,而困敗的窘狀卻有過之,若乘勝猛攻,則下邳一定可拔,呂布必將受擒。”曹操一聽,二人言之有理,遂率軍繼續圍城猛攻。
向曹操進言勿退兵很容易成功。可無條下邳城內將士、百姓懼怕城破被屠,都拚命死守,如何破城便成為問題的焦點。一味死政顯然不是上策,此刻,謀士們便有了用武之地。經過實地勘察,荀攸、郭嘉又生一計:水攻。也就是挖泗水、沂水,淹灌下邳城,以水代兵。曹操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得此妙計,自然大喜。立即令士卒弓;沂、泗河水,滾浪衝向下邳城。固若金湯的下邳城,卻經不住水浪的衝擊,頓時被泡在幾尺深的大水中。城中軍民見無生路,遂無心守城,紛紛逃散——各自逃命去了。
呂布的大將候成、宋憲、魏續等人為了尋求生路,便發動兵變,綁了陳官等投降曹操。呂布率殘卒退守下都城的白門樓,最後仍未手就擒。曹操在白門樓上召集文武官員,懲辦目布。呂布這時還嫌把他綁得太緊,曹操笑著說:“縛虎不得不緊啊!”呂布又表示願降,向他救饒。曹操深惡目布之反常無常,立斬之。又揮淚殺了恩人陳官,以禮收葬。至此,曹操便控製了黃河以南的大片地區。
最後,掃除黃河以南割據勢力。建安元年(196),原董卓部將張繡隨同叔父張濟,由關中流竄到南陽一帶。張濟死後,張繡率部投靠劉表。南陽靠近許昌,對曹操好像芒刺在背。建安二年春,曹操先拿張繡開刀。張繡戰敗,舉兵投降。不久又反悔,夜間偷襲曹營,曹軍毫無防備,損兵折將,曹操的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均戰死。由是曹操隻好退兵。
次年,曹操再次率軍討張繡,張繡求救手劉表。五月,曹軍腹背受敵,不得不退兵。199年,張繡在謀士賈詡的勸說下,率士卒到許都向曹操投降,被封為揚武將軍。
此前,建安二年,袁術在壽春稱帝,這是公開反漢。曹操既然“奉天子以令不臣”,攻打袁術就師出有名了。九月,曹操討伐袁術,迫使其向淮南逃走,不多時袁術病死。
曹軍猛攻呂布時,河內的張揚曾出兵野王(今河南沁陽),幫助呂布。但不久,張揚被部將楊醜所殺。接著,唯固又殺了楊醜,投靠了袁紹。建安四年(199)四月,曹操派大將曹仁奪取射犬(今河南沁陽東北),殺了眭固,控製了河內郡。
二年餘,曹操各個擊敗了袁術、張繡,消滅了呂布、眭固,改善了戰略態勢,逐步由弱轉強,為全力對付袁紹創造了有利條件。郭嘉其間追隨曹操,屢出妙計,充分發揮了他高級參謀的輔佐作用。
三、勝論袁曹
袁紹是曹操在北方最大的威脅。官渡之戰前,曹操一心想伐袁紹,但又擔心自己的力量不足,心理上非常矛盾。因此,就想聽聽他手下謀士們的主張。
早先,曹操曾對荀彧說:“袁紹不義,我想出兵討伐,但實力又恐不敵,怎麼是好?”荀彧以謀略家的眼光,從度勝、謀勝、武勝、德勝四個方麵,論述了曹勝袁敗的必然性。一席話,使曹操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下定了戰勝袁紹的決心。
後來,曹操又以同樣的問題征詢郭嘉的意見。郭嘉作了更為深入的分析,他說:“劉邦與項羽之間,力量相差甚大,明公你是知道的。然而劉邦的智謀卻勝過項羽,所以項羽終為劉邦所敗。”他勸曹操借鑒劉邦用智,以弱勝強的曆史教訓,樹立以智取勝的信心。
接著,郭嘉分析了袁曹雙方實力的對比情況,認為“紹有十敗,公有十勝,雖兵強,無能為也。”
也就是說,袁紹有10個方麵不如曹操,所以袁紹的兵力雖強,終究要失敗的。對袁紹而言,就是十敗,對曹操來說,便是十勝。這十敗十勝是:
其一為“道勝”。“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這就是說曹操安定社會的措施,順應自然規律;袁紹則擾亂天下,民不聊生,這就首先在“道”上取得了勝利。這是從總體上著眼,對曹、袁優劣的評價和估量。郭嘉以人性為第一要義,列為十勝之首,可以看出當時一些士人對人的天性的重視。在中國,天道自然的思想源於道家。到了東漢,作為王充的哲學命題,已指出自然界的運動,它的發生發展,是自然而然的,沒有外在的支配力。人的天性,是自然的天性,理應順乎自然。人本身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動的、自由的自然存在物,各有其秉賦、能力、情欲等等,人的本質是自然的。自由的。所以,不應該用“繁禮”強加約束。性格束縛住了,天性的自然發展受到抑製,人的本質力量發揮不正常,封建時代的知識分子大都擺脫不了這種禁煙。東漢末年,群雄並起,儒家獨尊局麵受到衝擊。在此情勢下,順應人的本性,反對繁文縟節,為一些士人所重,以期施展才能,曹操和郭嘉便屬於此類知識分子。所謂“體任自然”,就是按自然規律辦事,充分發揮人的內在秉賦,不要被人為的禮儀所束縛。
其二為“義勝”。“紹以逆動,公奉順以率天下。”袁紹師出無名,曹操可以奉漢獻帝之名以令天下,名正而言順,這就在“義”上勝過了袁紹。東漢末年,皇權衰敗,王綱不振,漢獻帝不過是軍閥手中的招牌和旗號而已。不過,話說回來,皇帝畢竟是封建政權的最高象征,是名義上的天下最高統治者。自春秋戰國以來。意欲稱霸天下的權臣梟雄,都懂得打著天子的旗號,對擴充勢力的重要意義。建安元年(196),曹操奉迎漢獻帝立都許昌。從此,曹操常以朝廷天子的名義發號施令,堂而皇之,名正言順地征討異己,取得政治主動權。後來,諸葛亮在隆中與劉備討論天下形勢時,也說:“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不可與爭鋒。”可見,漢獻帝這塊招牌,在政治道義上還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其三為“治勝”。“漢末政失於寬,紹以寬濟競,故不攝。公糾之以猛而上下知製。”東漢自桓、靈以來,治國的弊端是政令太鬆,為政過寬,縱容豪強大族兼並土地。袁紹本人出身高門士族,其高祖袁安官至司徒,“自安以下,四世居三公位,由是勢傾天下。”他在自己的轄區內,非但沒有糾正漢末弊政,反而對豪強大族更加放縱,任令他們淩壓百姓。豪強們為所欲為,廣營田地,下民貧弱,卻要代出租賦,以至賣妻鬻子,也不足應命。如袁紹謀士審配的宗族強大,竟招納亡命,窩藏罪犯。因此,其統治區內階級矛盾激化。正如曹操後來說的那樣:一欲望百姓親附,甲兵強盛,豈可得耶!”
相反,曹操卻糾之以猛,著重打擊抑製家強勢力,“重豪強兼並之法”。所以,袁紹以寬濟寬,曹操以猛糾寬,高下之別,昭然可見,這就是郭嘉所說的治勝。
其四為“度勝”。“紹外寬內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親戚子弟;公外易簡而內機明,用人無疑,唯才所宜,不問遠近。”曆史上的袁紹確是個不善用人的軍事集團首領,也是個不識賢愚、剛愎自用的代表。他表麵上寬宏大量,實際上卻心胸狹窄,氣度太小,任人多疑,猜忌心強,而月.所重用的多為親戚子弟。而曹操則通達賢明,有才必重用,這就在器度上勝過了袁紹。
其五為“謀勝”。“紹多謀少決,失在後事;公策得輒行,應變無窮。”袁紹遇事多謀不能斷,常常錯失良機;而曹操處理大事非常果斷,善於隨機應變,這就在謀略和決策方麵超過了袁紹。
其六為“德勝”。“紹因累世之資,高議揖讓以收名譽,士之好言飾外者多歸之;公以至心待人,惟誠而行,不為虛美,以儉率下,與有功者無所吝,士之忠正遠見而有實者皆願為用。”袁紹依仗出身大族,沽名釣譽,跟從他的都有一些隻務虛名而沒有實際本領的人。而曹操以仁義和誠心待人,自己嚴謹儉樸,賞賜有功的人卻慷慨大方,所以天下有才能而講求實效的人都願輔佐曹操,這就在德上勝過了袁紹。
其七為“仁勝”。“紹見人饑寒,恤念之形於顏色.其所不見,慮或不及也,所謂婦人之仁耳。公於目前小事,時有所忽,至於大事,與思接,恩之所加,皆過其望,雖所不見,慮之所周,無不濟也。”曹操很重視發展生產,恢複經濟,安定社會,惠在下民。而袁紹放縱豪強,貪暴無比,民不堪命,卻好在些許小事上假仁假義。曹操的大施實惠於民,與袁紹的婦人之仁相比,大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