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朝思暮想傑奎琳(1 / 3)

二十、朝思暮想傑奎琳

邁克·迪弗是從加州貝克斯菲爾德市來的窮家子弟,兒時夢想著成為主教派教會的牧師。光陰茬苒,他已然飛黃騰達,把少年的奢望遠遠拋在了身後,然而認為迪弗已經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的,卻大有人在。他擔任白宮的辦公廳副主任以後,直至1984年為止全麵操縱著圍在第一夫人身邊打轉轉的諸色人等,就像帝俄時期的拉斯普廷牢牢地控製了亞曆山德拉皇後一樣。沙皇俄國的那位“聖人”最終死在貴族們的手裏,而迪弗卻是自己徹底毀滅了自己。他的倒台種因於他親手炮製的一件醜聞。他的貪婪與驕橫極度膨脹的結果,使他從擁有數百萬美元的富翁地位上猛跌下來,以宣告破產而告終。

杜魯門總統曾經把白宮稱為“埋葬雄心與英名的白色陵墓”,然而它卻代表著巨大的權勢。這種無往而不在的權勢感在迪弗初到華盛頓時,深深地誘惑了他。那是在1981年,迪弗才42歲,正當年富力強。他臍身白宮,一躍而成為重要的總統助手。他以南希夫人的看門猛犬自居,麵目猙獰,把總統的私人顧問團成員們堅拒於門外。他對霍爾姆斯·塔特爾說裏根總統日理萬機,無法接見他,又恭奉南希夫人的意旨,阻擋賈斯廷·達特,不讓他進入總統的橢圓形辦公室。他甚至有時對沃爾特·安南伯格餉以閉門羹。有些保守派的頭麵人物,如小威廉·巴克利等,常送來請總統講話的邀請或請他赴宴的請柬,也都被迪弗截獲壓置,不予呈報,反而以第一夫人所青睞的電影明星、社交名人以及各國王室貴胄的請帖,作為他羅致的目標,爭取他們與白宮主人周旋。

超級保守分子保羅·韋裏奇從他自己的角度評量迪弗。他說。“本來,這一切作法還是可以容忍的——很愚蠢,但我想還是可以容忍的——可是這狗娘養的卻同時還要向裏根總統的政敵們頻送秋波,這就令人無法忍受了。都因為迪弗和第一夫人的緣故,有幸被50年來第一位保守派的總統請到白宮作客的是自由主義者和民主黨人,而不是把他送到白宮寶座上的支持者。”

有些共和黨人也被請到白宮,或赴國宴,或參加白宮總統家庭居室內的私人宴會,但這些人常是黨內的自由主義分子,如戴維·洛克菲勒和亨利·基辛格。客人甲還有如凱瑟琳·格雷厄姆這樣的自由主義的民主黨人。

一位曾擔任邁克·迪弗助手的人士說:“邁克企圖巴結上那批自由派。他們才是權勢精英人物,是他想交往的社交圈內人。邁克喜愛凱瑟琳·格雷厄姆。他常對我說,‘她是我們在華盛頓最好的朋友。’由於她是《華盛頓郵報》的發行人,他途對她崇拜得五體投地。人們要想向他指出,她的報紙對總統並不那麼仁義備至,但這毫無用處。邁克才不管那些。他隻是一心想要被她邀請赴宴。”

迪弗的父親家住加州東部的莫哈韋沙漠貧瘠的邊緣地帶,在那裏開了一間汽車加油站。於是迪弗成了一個奮力在社交圈中攀緣上爬的人。待他到了華盛頓,人們卻孜孜不倦地來投誠納款,因為他有通往權勢的鎖鑰;他在那裏不再僅僅是一名跑上房的聽差的。在他伺候裏根夫婦的多年以來,他第一回大量收到別人給他個人寄來的雕版精印的淡褐色請柬。為了要和比他地位高的人平起平坐,他變得像龍賴亞·希普,脅肩諂笑,奴顏婢膝;可是在比他地位低的人麵前,他卻像斯克魯奇一樣心如鐵石。政治上的保守分子們,當聽到他和第一夫人都選中了哪些人來接受總統邀請宴飲的光榮時,都恨得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有一位共和黨保守派人士說:“竟在白宮舉行頒發羅伯特·肯尼迪獎章的儀式?還邀請埃塞爾·肯尼迪參加國宴?一方麵拒絕參加。國民評論,雜誌25周年紀念的宴會,另一方麵卻又在特德·肯尼迪家裏舉行的為約翰·肯尼迪圖書館集資的宴會上露麵?得啦,得啦,其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南希和迪弗想要讓統治階層接納他們,而不幸的是,在華盛頓,統治階層是由肯尼迪家族主宰的。迪弗甚至設法把沃倫·比提請到白宮參加宴會,會後放映了比提的宣揚共產主義的電影《赤軍》,而沃倫·比提卻是喬治·麥戈文和加裏·哈特的積極支持者。”

1983年裏根夫婦允許使用白宮的南草坪,為殘疾人特別奧運會舉行籌款遊園會。第一夫人自豪地說:“據我了解,連約翰·肯尼迪也不會允許這樣做。”裏根夫婦還邀請羅伯特·肯尼迪的遺族和朋友們到白宮的玫瑰園,請羅伯特·肯尼迪參議員的遺孀接受一枚獎章。這枚獎章是國會在1978年授權頒發的,目的是“表揚她的亡夫對美國政府及人民所作的忠誠卓絕的貢獻”。這枚獎章的製作曆時兩年之久,直到1980年吉米·卡特總統的任上才遲遲送交白宮。

第一夫人說:“當時我們發現它沒有在應該頒發的時候頒發下去,哼……”說時還作出鄙夷的樣子,使人毫不懷疑,是裏根夫婦二人才把卡特夫婦幹下的非常不公正的事矯正過來。

南希還多次向傑奎琳·肯尼迪·奧納西斯發出白宮的請柬。從她丈夫約翰·肯尼迪總統被刺之後,她隻接受過一次這樣的邀請,而那還是尼克鬆總統任內的事。裏根夫人在1981年6月試圖邀請她參加在玫瑰園向埃塞爾·肯尼迪頒發表揚後者亡夫獎章的儀式,但這位前第一夫人拒絕光臨,隻由她的子女們代表她參加。

裏根夫人手下的一位高級工作人員說:“南希日思夜想地巴望請傑奎琳來白宮,但傑奎琳說什麼也不肯賞光。南希請她來參加茶會、晚餐會、午餐會、什麼樣的聚會都請她。她想挨上點她的光。想得很哪。”

從遷入白宮的那一天開始,南希·裏根就力圖亦步亦趨地模仿那位前總統夫人的風範。她在這方麵采取的第一步行動,就是垂詢肯尼迪夫婦在白宮時的社交秘書利蒂希婭·鮑德裏奇。後者建議她雇用穆菲·布蘭登為白宮社交秘書。這件事在白宮人事辦公室引起了一場震動。

第一夫人的一位秘書回憶說:“海倫·馮達姆在早期負責保持工作人員的思想意識的純潔性。她為了穆菲的任命進行了一場爭吵。她去見南希說:‘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布蘭登是個肯尼迪派的民主黨自由主義分子,她不配當我們的白宮社交秘書。’但是裏根夫人巴望著能蹭上一些肯尼迪家族的榮光,根本不理睬她。當時穆菲正待被接納加人民主黨全國婦女俱樂部,因此裏根夫人向她發出任命時,還要求她撤回申請,以免使那些南希稱之為‘具有雙料染色體的保守分子’受到刺激,因為她說這些人正在為這件事‘瞎鬧’。穆菲馬上就收回了申請,沒有參加民主黨全國婦女俱樂部,但是海倫仍為此憤憤不平。”

1981年11月裏根夫婦邀請前肯尼迪總統的老母,92歲高齡的羅絲·肯尼迪訪問白宮。第一夫人同時又向奧納西斯夫人發出了邀請,但奧納西斯夫人仍然說不去。肯尼迪家族的老家長卻接受了邀請,並說她感到榮幸。她攜同她的兒子特德·肯尼迪來到白宮,為了五個月前總統頒發羅伯特·肯尼迪獎章向他表示感謝。為此,她送給他一份約翰·肯尼迪的手稿,是他對全國橄欖球基金會演講時的講稿。

1983年,伯納德·韋斯特故去了。他是白宮的接待長,曾在六位總統手下供職,其中包括約翰·肯尼迪。傑奎琳·肯尼迪·奧納西斯打電話給裏根夫人的辦公室主任,問總統是否能允許把韋斯特安葬在阿靈頓國家公墓。阿靈頓公墓隻供職業軍人及其配偶以及受領軍事勳章的人員安葬,除非白宮特許,其他的人是不能葬在這裏的,而韋斯特不具備這種資格。

一位白宮人員說:“當時吉姆·羅斯布什告訴南希說,奧納西斯夫人曾經為了韋斯特入葬阿靈頓公墓的事給他打電話,南希一聽,都有點喪失理智了。她說:‘怎麼,她為什麼給你打電話?她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是羅斯布什把這件事盡心盡意妥善安排的,可是裏根夫人給奧納西斯夫人回了電話,說她非常高興能為此事做好一切安排。然後她迅即向報界透露說傑奎琳給她來了電話了。”

向報界透露此事的是裏根夫人的新聞秘書。她引用裏根夫人的原話說,她和奧納西斯夫人在電話裏談了10分鍾。新聞秘書希拉·塔特激動地說:“她們兩個人都表示對互相會晤感到興趣。裏根夫人說:‘我們在電話中以傑基和南希相稱,雖說我們從未見過麵。我們覺得好像互相很熟識。’”

但是,第一夫人不得不等候長長的一段時間,才首次會見她所無比仰慕的前任白宮主婦。那是在一年以後,約翰·肯尼迪的兩個子女打電話來,邀請總統和裏根夫人參加為他們父親的紀念圖書館籌款的宴會。南希知道傑基會出席,馬上欣然接受了。那天晚上的宴會在弗吉尼亞州麥克萊恩市愛德華·肯尼迪參議員的家裏舉行。南希和傑基在一起擺好姿式照了一張相。裏根總統發表了演說,把約翰·肯尼迪描述為一位曾以自己的魔法般的力量鼓舞了全國人民的人。他的激動人心的演說使宴會的情緒達到了高潮。

總統說:“當他逝世的時候,當這顆彗星在我們大陸的上空消逝的時候,全國人民陷入極大的悲痛,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紐約市的一位裁縫在門口掛出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家有喪痛暫停營業。”其實,在肯尼迪遇刺後的那一周末,裏根還在加州太平洋斷崖的家裏舉行了雞尾酒會。現在裏根總統卻想把自己同那位入主白宮僅1000個日夜的民主黨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因此,作為有史以來以最富春秋之身而當選為總統的人,裏根當著肯尼迪家人朋友的麵,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美國總統揄揚備至。他說肯尼迪秉政的時間太短了,但作為一個代表了曆史與希望的人,他以一身而體現了時代的精神,他的遺澤將萬世永存。

傑奎琳聽完了裏根的講話,雙睛閃爍著晶瑩的淚光走上前去,摸著他的胳膊,以她特有的氣籲籲的聲音說,“總統先生,誰也沒有像你這樣地抓住他的精神。你說的就是傑克。”

南希·裏根滿心歡喜,一時容光煥發。這一時刻最最突出地體現了她和裏根的婚姻中的協同互補作用,她的丈夫在此時此刻使她最甜美的幻夢化為現實。對於這一點,邁克·迪弗了解得比誰都清楚。他完全明白,如果沒有作妻子的南希的執著的野心,這一驚人成就是不可能取得的。是南希的野心驅使著她丈夫打開了她人巳渴望進去的一扇扇大門。

迪弗並不是具有鮮明的政治意識形態的人,他不是為了投身於保守主義的政治活動而投靠羅納德·裏根的。他之所以成為裏根小圈子中的人物,是因為他設法使自己成為裏根夫人不可或缺的人物,而裏根夫人又利用迪弗的殷勤隨和,與人方便的行事待人方法,推行了自己的意誌。他們兩人一起密切配合駕馭著白宮。他們一手安排總統的日程表,捏方就圓地製定他的各項政策,並且指使總統遴選他任命的人員,甚至包括他所任命的駐外大使。他們兩人密切合作,給朋友以恩賜,並給敵手以懲罰。

曾擔任迪弗助手的某位人士說:“南希對海倫·馮達姆耿耿於懷,一旦將她從駐奧地利大使的職務上撤下來,就把亨利·格倫沃爾德頂上去,因為他的妻子是裏根夫人的朋友,是紐約社交圈裏的風頭人物。等到格倫沃爾德離開維也納時,羅納德·勞德又把這個職務搞到手,因為他是裏根夫人的好朋友埃斯蒂·勞德的兒子。她任命李·安南伯格為禮賓司長,但是後來李變得過分自以為是,她又叫迪弗把她搞掉。亨利·薩瓦托利想當駐意大利大使,但他一點門兒也沒有,因為南希受不了他那副派頭,當然‘迪弗也受不了他,哪怕他多年來曾為裏根的政治生涯捐助過數百萬美元。迪弗還為自己的前途作出了安排。他使約瑟夫·裏德第三成為駐摩洛哥大使,為的是讓戴維·洛克菲勒欠他一筆人情帳。他把格列格·紐維爾塞進國務院當助理國務卿,可這個人連大學畢業生都不是,隻因為他年輕貌俊。他任命理查德·伯爾特為駐西德大使,又派共和黨中的自由主義分子德魯·劉易斯作為赴加拿大的特使,處理酸雨問題的交涉。在他後來離開白宮,開辦自己的買賣時,利用了很多老關係,這些隻不過是其中的幾個。”

第一夫人和她的大管家每逢確定請客名單時都要花費若幹小時,隻把白宮的請柬分發給他們認為值得交結的人。好萊塢影城中的右翼人物由查爾頓·赫斯頓、小埃弗雷姆·津巴利斯特、帕特·布恩和巴迪·埃勃森來代表,同時還要請上米高梅電影公司的老年影友金傑·羅傑斯、安·米勒、歐內斯特·波爾尼那、黛比·雷諾茲、伊伐·嘉寶、埃絲特·威廉斯和瓊·阿利森等。電視屏幕上的肥皂劇和係列幽默劇明星也被收羅無遺,如《快樂時光》的亨利·溫克勒、《家庭關係》的邁克爾·福克斯、《王朝》的瓊·柯林斯、《諾次碼頭》的米歇爾·李、《達拉斯》的林達·格雷、《邁阿密刑警隊》的唐·約翰遜等。

雪利·沃特金斯說,“惟一曾拒絕過裏根夫婦請柬的名人是比爾·考斯比。他說既然他在政治上不能同意總統的立場,他也不肯接受他的社交邀請。”作為一個民主黨人的自由派,格雷戈裏·佩克在1984年曾有一次出席了裏根總統舉行的國宴。但是此後便從未再受到邀請,因為他公開反對裏根總統提名羅伯特·博克法官為最高法院法官,並在電視上發表簡短講話反對參議院通過這一任命。

佩克在事後說:“我通過思考得出結論,如果讓那家夥進入最高法院,將會是民權重新喪失的開端——因此我認為應該開始鬥爭了。我不認為擊敗了這個人全靠我那些簡短電視講話。倒反而是白宮新聞秘書馬林·菲茨沃特公開說裏根總統認為我是他‘過去的朋友’一事,抬高了這些電視講話的重要性。”

在擬定國宴客人名單時,對某些其他人的名字根本不予考慮,如傑西卡和亨利·卡托夫婦的名字,總是被裏根夫人毫不猶豫地一筆勾去。她說這一對百萬富翁夫婦“不夠格兒”,他們是喬治·布什的熱衷支持者。第一夫人卻說:“我們不需要他們。”在照章必需邀請布什副總統夫婦參加所有國宴的情況下,第一夫人拒絕把布什夫婦的朋友們包括進去。有人建議邀請副總統的子女時,她也一律予以否決。她連自己的子女也一概不予邀請。其中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莫林·裏根。她在1984年競選運動中效力盡心,因此論功行賞,在那以後得到了幾次邀請。這同1980年時的情形相比,可稱得是一個巨大的轉變。在那一年莫林和她的未婚夫丹尼斯·雷維爾被禁止和裏根夫婦同乘一輛汽車,在舉行裏根總統宣誓就職儀式時,第一夫人要把雷維爾排除在有關典禮的照片之外。裏根夫人很不喜歡邀請新聞記者參加國宴,但別人告訴她邀請一兩名駐白宮的記者是必不可違的慣例。因此她雖然滿懷不情願,也隻好這樣做;可是她從不請記者的配偶,說:“為什麼要浪費兩席座位呢?”記者們對於這種對待廚下婢似的態度強烈反對,她隻好收回成命。在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訪美時,在好萊塢舉行了盛大歡迎宴會。第一夫人想從客人名單上勾銷丹尼·凱的名字。英國王室的幾位助理官員勸阻了她。他們指出女王陛下對這位美國滑稽演員非常喜愛。

出身於加州的南希·裏根一旦人踞白宮,就想把自己和加州的老夥伴們之間的距離拉得越大越好——隻有那些曾經幫助裏根艱苦創業的“姑娘們”才不在此列。裏根夫人的一位社交秘書說:“她把別的加利福尼亞人看成是社交圈裏的鄉巴佬。與其同厄休拉·米斯夫人或瓊·克拉克往還,她認為還不如乘飛機上紐約去同豪門望族的格洛裏亞·範德比爾特以及布魯克·阿斯特在勒·西爾克大飯店共進午餐。她對這個更感興趣。”早從住在薩克拉門托時起,南希在那8個年頭中從未把埃德·米斯和威廉·克拉克二人的妻子當作朋友看待。等到她終於來到華盛頓時,這種疏遠就更見諸形跡了。這兩位太太從未得到過應邀進入白宮總統居室的殊榮。就連她們的丈夫也隻有在向總統先生遞呈文件時才許涉足白宮的樓上。

應邀參加白宮舉行的國宴是全美最被人夢寐以求的。很令人驚奇的是,私人顧問團的成員中很少有人能榮膺宣召。裏根夫婦入主白宮的8年中,共舉行過80次國宴。威廉·弗倫奇·史密斯夫婦隻有三次躬逢其盛,賈斯廷·達特夫婦隻參加了兩次,而亨利·薩瓦托利夫婦卻隻有一次叨陪末座。要是和邁克·迪弗夫婦及吉姆·貝克夫婦的36次被延為上賓相比,那真是瞠乎其後了。每次下麵的人把擬議的客人名單呈交第一夫人過目時,她習以為常地必然把霍姆斯·塔特爾夫婦的名字劃掉。她一麵用她的一位服裝設計師的名字替代他們,一麵說:“以後再說吧,我們以後再請他們。”

塔特爾夫婦的一位親屬說:“塔特爾夫婦從未被請到白宮會赴國宴,隻有一次例外。(那是1981年6月3日宴請澳大利亞貴賓的宴會。)就連這一次邀請也是因為到了最後一分鍾,李;安南伯格打電話來堅決要求,才這樣做的。總統76歲生日宴會時,他們被邀請參加了,隻此而已。可是多年以來他們為羅納德·裏根的政治前途所讚助的資金要比任何別人多。裏根夫婦先後三所住宅都是他們出資協助買到手的——薩克拉門托的住宅、貝萊爾的住宅,還有白宮本身。可是南希沒有一次說過一聲‘謝謝你們’。”

塔特爾夫婦的兒子羅伯特·塔特爾被任命負責白宮的人事工作,羅伯特的妻子唐納被任命為商業部負責旅遊的副部長。裏根夫人認為這便足以清償她對塔特爾夫婦欠下的人情債了。裏根夫人手下的一名高級辦公室人員說:“把塔特爾的兒子放到白宮裏麵,對於霍姆斯·塔特爾來說是給了點甜頭。但實際上每一項人事任命都要送到樓上由南希親自過問。因此,羅伯特·塔特爾是有職無權,空擔名義。凡是南希批準的人事任命,他就蓋個橡皮圖章,凡是南希否決的人選,他就遵命否決,如此而已。”

霍姆斯·塔特爾死於1989年。在他死前幾年,這位84歲高齡的富有的汽車代銷商曾猜測,他和他的夫人是因為何事結怨於第一夫人,才受到如此可惡的對待。他說:“事情發生在多年以前。1976年的時候(在她有一次表現很惡劣之後),我和她一起在牧場上散步,我說:‘南希,你不該這樣。你絕對不應該。’她說:‘噢,霍姆斯,我非常抱歉。’但就因為我敢於批評她,她就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我們夫婦多年來都在為此付出代價。可是,至少我們設法讓羅納德當上了總統,這才是惟一重要的事。”

前美國駐瑞士大使費思·惠特爾西早期曾在白宮裏工作過。她說:“我們對於白宮的賓客名單經常感到絕望,因為名單上羅列的人不是單純為了幫助南希獲取社交界的地位,就是完全為了替邁克·迪弗改善他將來求職的前景。至於說邀請某些人以表示我們對他們為羅納德·裏根所作出的貢獻的感激之情,或是為了準備裏根投入再次競選運動而建立未來的耐久的政治聯盟,這種想法是從來也不存在的。我還記得在某年的哥倫布紀念日,我們想讓總統同‘哥倫布騎士團’以及‘意大利之子’協會的人一起慶祝節日。可是這些人被由南希·裏根、邁克·迪弗和吉姆·貝克所組成的軸心認為太土氣;他們寧願讓總統出現在意大利電影明星和意大利服裝設計師叢中,事情後來也正是這樣。”

迪弗從第一夫人那裏獲取權力,遂以儼然一霸的姿態君臨著他在白宮裏的領地。他認為某些“具有雙料染色體的保守分子”派性太強,對他們百般限製,拒絕給以使用白宮健身房的特權,不給他們指定專用停車場所,不發給到食堂進餐的入門證。在給裏根夫婦外出旅行打前站時,他坐著總統座機漫遊全球,旅途中的豪華氣派同總統本人一樣。迪弗的一位助手說:“我曾陪同他進行多次這種旅行,每當飛機著陸時,他要求工作人員從飛機後部的機門離機,而自己單獨從前門下機,正同總統一樣。他以極優惠的折扣價格購買他想買的任何東西,然後把它們都用軍用飛機運回國內,運費當然是出在納稅人身上。他在香港結識了豪富的船東Y.K.鮑威爾,從而鮑威爾借迪弗之力應邀參加了三次國宴,並頻繁出人於總統的橢圓形辦公室。鮑威爾甚至帶來自己的攝影人員,拍攝他同總統在一起的影片。有一次總統生氣了,說:‘邁克,我得接見這個人多少次?’迪弗還多次和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駐白宮記者比爾·普朗特私自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進行嚐酒,為所有各次國宴遴選佳釀。他還利用白宮的網球場作人情,供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電視部的主管人員和其他人使用。這些人在他脫離白宮之後就成為他的生意顧客。”

在裏根政府上台後不久,身材矮胖的迪弗就開始迷上了減食和運動鍛煉,其程度不亞於第一夫人自己。後者在1983年秋季把體重壓下去10磅,目的是想使雙腿苗條一些。當別人注意到她體重下降時,她就說這是因為1981年裏根遇刺和1982年她父親去世,使她憂慮過度所致,但這並不是真情實話。

海軍的貝塞斯達醫院給裏根夫人看病的一位醫師說,“裏根夫人執著地為她的雙腿大肥而發愁,經常縮食以求使雙腿苗條一些。她把體重從115磅壓到105磅,減輕了10磅之後,對我說:‘我什麼方法都試過了,可就是對這兩條腿沒辦法。我不斷地鍛煉和節食。’我可以告訴你,她確實經常節食。她已經成了神經性厭食病患者了,弄得白宮的醫生們都為她擔驚受怕。她節食的惟一理由就是要使雙腿不肥,但是她不管怎麼也達不到目的,盡管她每天早上一邊看電視新聞一邊認真地堅持蹬鍛煉自行車。誰也看不見她穿遊泳衣的形象。她對於自己大腿小腿的線條太自卑了。”

第一夫人把自己俄得發暈,常會摔跌。在1984年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她曾經跌倒,同年的競選運動中在一家旅館房間裏、其後在同奧康納大主教會晤攝影時、1985年在總統的直升機的梯級上、1986年從白宮東廳的講台上、同年在戴維營往壁爐裏添一段圓木的時候、1987年在梵蒂岡宮的朱紅地毯上,她都曾眩暈跌倒過。這一次次的跌倒導致人們紛紛猜測。她手下的一位高級辦公人員說:“我懷疑她是否在服用什麼藥物。她平常總是精力充沛,我想她可能是為了抑製食欲而在服用安非他明。”

迪弗對於體重問題的注意不下於第一夫人,因而兩個人常常一起同時開始節製進食。有幾位白宮的助理官員希圖邀寵於辦公廳副主任,也忙不迭地你爭我搶去和迪弗一起在白宮健身房裏熬煉。

有一位總統助理回憶說:“我曾目擊這樣一次例行活動,惡心得差點吐出來。那天我因為要參加聖誕晚會,先去高級官員健身房洗個淋浴,刮刮胡子。迪弗和負責保衛總統的特工人員的頭子鮑勃·德普羅斯帕羅正在那裏,用舉重器材鍛煉。我衝完澡後走出來到更衣室刮胡子,看見邁克正一絲不掛站在大鏡子前麵。他轉過身來,指了指臂部背麵的肌肉,問我那叫什麼。我告訴他,那是三頭肌。他把它按摩了又按摩,直嘟囔說疼。然後他又轉向德普羅斯帕羅,高聲嚷叫,‘這塊肌肉疼得真厲害!’鮑勃帶著老於此道的口吻安慰他說:‘那就是說你一定練得很夠勁兒了,邁克。’

“迪弗一麵看著鏡裏自己的身體,一麵故作姿態,每隔幾秒鍾就伸屈一下肌肉,好像要證明他的鍛煉很成功。他用舉重器材鍛煉已經有兩年了,已把體重練輕了50磅,但是我認為他的樣子比開始時還難看,因為他現在有點偏瘦,肚大腿細,樣子滑稽……可是他總愛誇耀說,傑奎琳·肯尼迪·奧納西斯開口就說,‘噢,你的樣子太帥了,像年輕時的舞蹈家弗雷德·阿斯泰爾。’他還聲稱安琪·狄金森曾用手撫摸他的腿,但我總認為那話是難以置信的。”

在經常陪伴迪弗到健身房裏進行儀式化鍛煉的人裏,有一個是比爾·西特曼,他曾經在國務院為吉米·卡特總統做打前站的工作。迪弗的一位助手說,“僅這件事本身就使白宮裏許多搞政治的人惱怒不已,因為他根本不像是個裏根派係的共和黨人,可是迪弗不理睬那些。他把比爾任命為裏根總統的一位助理。他們兩個人成為密友。說真的,因為西特曼吸煙,邁克也開始吞雲吐霧。因為西特曼搽‘馬球’牌香水,邁克也搽‘馬球’牌香水。後來,他也戴起了比爾所戴的那種寬玳瑁邊眼鏡。在旅途上他們住隔壁房間,一天到晚一起看錄像。他們搞得難分難舍,形影不離,連特工人員都說他們的笑話,那些笑話很難聽。”

迪弗抱怨連天,說他在白宮的年薪隻有7.2萬美元,無法養家糊口,但是他在奧地利訂了一台波森多弗爾牌鋼琴,還把它空運到美國來。這種鋼琴是名牌裏的名牌,沒有比它再高級的了。他開的是一輛價值5萬美元的“美洲虎”牌豪華汽車。他深信總統將會以壓倒的多數被連選連任,就同西特曼一起決定在總統第二次任期的宣誓就職典禮之後辭職出宮,開辦自己的政治谘詢事務所。迪弗說:“京城裏沒有一個人不是為了撈一把而來的。”

一方麵白宮裏的其他人都在為1984年的競選運動摩拳擦掌,另一方麵裏根夫婦卻對總統是否將尋求連任表現得忸怩作態,不肯直說。第一夫人在白宮的頭一年裏,有一次因某事不順心,賭氣說她對總統連任毫無興趣。她說:“咱們好歹把頭四年對付過去,就都回加利福尼亞去吧。”等到民意測驗說明她已從低穀中爬了出來,比較受群眾歡迎時,她就改了主意了。在1982年中期選舉以後,她和裏根總統決定要再度競選。當時的形勢是,共和黨失去了國會的許多議席、衰退的陰影籠罩了美國、失業率節節上升,而民意測驗則顯示如果裏根在當時的條件下競選,那麼任何一位民主黨人都能擊敗他。在1983年一年之間,第一夫人多次反複盤問裏根總統手下的政治工作人員,好使自己能確信裏根將被第二次選為總統。她經常問他們:“外麵情況怎麼樣?他能不能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