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所作的努力日益明顯,這是因為她已經感到了一件為許多人多年以後還不肯承認的事:羅納德·裏根的智力似乎在日益衰減。他的機智敏悟已非疇昔,他的脫離現實也日趨昭著。他在會晤修格·雷·倫納德夫婦時竟稱他0偽“修格·雷和雷夫人”,他管利比裏亞的多伊主席叫作“莫伊主席”,提到唐·尼克爾斯參議員時把他說成“唐·利克爾斯”,他把保羅·尼采說成“埃德·尼采”,把女詩人埃瑪·拉劄勒斯說成“埃米特·拉劄勒斯”,還當麵稱住房和城市發展部部長塞纓爾·皮爾斯為“市長先生”。有一回,使南希最為窘迫的是,在白宮設宴款待威爾士親王時,他竟然介紹說親王“和他的美麗的夫人戴維王妃”雲雲。當時的客人裏有英國的名小說家和導演彼得·烏斯蒂諾夫爵士。他身旁坐著一位女芭蕾舞演員,聽到這個錯誤不禁驚愕得猛吸了一口氣。
“什麼?他真的說的是戴維王妃?”
“甭擔心,”烏斯蒂諾夫低聲回答。“他隻是想到下一周末要到黛安娜營去度過,說走了嘴了。”
起初,南希把這些失誤歸咎於他的耳聾,或他由於日程太滿而疲倦了。有些失誤是微不足道的,如最近在一次政治群眾大會上,她不得不向總統指出國旗在哪裏。還有一些失誤可以歸之於缺少某類知識,如在全國廣播布道者年度大會上,他為了想博得猶太人的歡心,想提一下猶太教的一個節日。他說:“在12月裏,我將在拉斐特公園裏看到慶祝逾越節的巨大燭台,”卻不知錯把再獻聖殿節說成逾越節了。
但是,有些失誤卻是令人惴惴不安的。有一回記者們在他家牧場上問他,關於美蘇太空武器談判,他在做些什麼,他準備怎樣同蘇聯人談判。他停口不言,做了一些手勢,但是說不出話來,‘好像腦子裏的齒輪卡住了。他瞠目向前看,露出迷惘不解的神情。第一夫人這時站在他身旁,斜身靠近他,嘴唇幾乎不動地輕輕說:“告訴他們,我們在盡最大的努力。”
總統機械地重複說:“我們在盡最大的努力。”
南希·裏根不得不給她丈夫提詞的事,早已屢見不鮮,但是這樣做而被電視攝像機無情攝入的,這還是第一回。在全國電視上播出之後,頓使73歲高齡的總統先生顯得老朽顢頇。
舊話重提,在1980年競選運動的最後一周間,記者們問裏根是否預期會得到勝利,他說:“你們是了解我的,我這個人太迷信,不會回答這種問題。”但是南希捅了他一下,低聲說:“謹慎地樂觀,”從而他馬上鸚鵡學舌般說:“對,我是謹慎地樂觀的。”
可是,有時候他謹慎過度,也使她不能滿意。1983年7月19日在白宮草坪上,提到盛傳1980年底裏根和卡特總統為競選而進行電視辯論前,共和黨有人偷了卡特總統為辯論進行準備時使用的稿本一事。有人問他是否要辭退應為此事承擔責任的人。裏根吞吞吐吐,猶豫難言。第一夫人站在他身旁不斷使勁點頭,這使人們得到鮮明的印象,如果有誰被查出幹了這件事,那麼一定會大批辭退一些人員,決不容情。
某一次周末,總統在戴維營度假返回時,有人問他關於德黑蘭的形勢。當時一架被劫持的科威特班機正落在那裏,機上乘客都被劫持。總統猶豫著,顯然不知所答。第一夫人提示他說:“關於伊朗,沒有新的話說。沒有。”因而總統也對記者們說,“沒有,沒有新的話說。”裏根夫人後來告訴她的新聞秘書說,總統當時聽不見所問的問題。
南希總是在為總統的形象而操心。1983年秋季,為總統在牧場進行攝影活動。總統和帕蒂的喜愛跑鬧的小狗弗裏波鬧著玩,和它爭槍一隻皮球。攝影師對準了鏡頭焦距,但第一夫人一躍向前,用身體擋住了攝影機。
她向她丈夫喊道:“別這樣!”
“為什麼不?”
“因為這樣好像你在折磨這隻狗。”
總統聽話地把球撒了手。
現在,1984年,裏根正麵對著一生中最後一次政治挑戰。他對於竟選運動是既不關心,又不介入。因此第一夫人就把事情接管了。多少個星期以來,她對待代表大會的工作人員就好像他們是在車頭監督下捆製苕帚的犯人。她高聲嗬斥他們,指示他們該做些什麼,該在什麼時候做,該把大會的突出地位給什麼人,什麼人可以允許上主席台,可以在台上呆多久,等等。她邀請了著名女滑稽演員瓊·裏弗斯到代表大會上為2000名婦女表演節目,因為她認為這位女演員的一些有傷風化的笑話有助於顯示共和黨人並不是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偽君子。她決心表示共和黨並沒有將黑人棄之不顧,特意指示邀請了珀爾·貝利,並要求把前橄欖球星,政治上屬於羅伯特·肯尼迪一派的民主黨人羅斯福·格裏爾請到午前電視談話節目裏露麵,讓他講講他是如何中道反悟,篤信基督,獲得新的生命,皈依了第一夫人的反對吸毒運動的。
在代表大會以後,她被競選運動迷住了心竅,以至於把運動主管人埃德·羅林斯搞得一聽見電話鈴響就頭痛,因為怕又是裏根夫人打電話來提出什麼要求。
羅林斯的一個助手說:“有一天她給他打了14個電話,都快把他逼哭了。”
有一次第一夫人又打電話來了。這一次是質問為什麼沒有在好萊塢影星的高級住宅區貝弗利山設置競選辦公室。
羅林斯聽後大為詫異。“在貝弗利山設競選辦公室有什麼用處?”他問道。
“我在貝弗利山的朋友們都誌願報名參加競選工作,可是在那裏找不到競選辦公室。我認為這事幹得不太聰明。你怎麼看?”
“裏根夫人,我們本認為我們在那兒不必設置竟選辦公室就能占上風的,而我們想把錢用在別的地方,諸如明尼蘇達州(蒙代爾的家鄉),如果我們在那裏謹慎地分配資金,有可能把又一個州抓到我們手裏。”
電話線的另一端完全沉寂。羅林斯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向她保證一定要為她的朋友們在貝弗利山設置一個競選辦公室。事後他抱怨說,他支出了一百萬美元才滿足了第一夫人的要求,而這辦公室可能是以裏根總統失去明尼蘇達州為代價才換來的,因為蒙代爾在該州僅以3761票的微弱多數取勝。
羅林斯曾列舉民意測驗數據試圖使南希確信,總統不可能在這次選舉中失敗,但她痛斥他懶惰,滿足現狀,過分自信,等等。第二次,他把民意測驗結果拿去給她親自過目,這些結果表明,羅納德·裏根正處於受美國人萬眾歡迎的巔峰時期,因為他恢複了經濟繁榮,並增強了軍備防務。她威脅地說:“為了你自己的緣故,你說的這些話最好是真正如此,最好是真正如此。”
一個月以後,第一夫人在加州報紙上看到一次民意測驗結果,說總統隻領先蒙代爾幾個百分點;她又一次給羅林斯打電話,但這次是驚慌萬狀。他告訴她,民意測題搞錯了,但她不予置信。羅林斯說:“那次見鬼的民意測驗又破費我一百萬美元,因為第一夫人要求設置緊急電話群,並進行沿門挨戶的拉選票活動。”
南希把羅林斯和邁克·迪弗召到白宮,還拍上了競選運動助手李·艾特華德和斯圖爾特·斯潘塞。她長時間地向羅林斯提出質問。這位競選運動主管人深知來頭不善,未敢回一句嘴,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忍受她的訓斥。他們走出來時,斯潘塞悄悄對他說:“她可以嗅得出你全身都在散發出害怕的氣味,羅林斯!”
斯圖爾特·斯潘塞自己幾天以後也輪到了受申斥的機會,因為傑拉爾丁·費拉羅公開表示懷疑裏根的基督教信仰。她在明尼蘇達州埃爾莫教堂作完禮拜出來時,有一位反對人工流產的示威者打著標語牌上前質問她。標語牌上寫著:“你是什麼樣的天主教徒?”有一名記者問這位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她對這標語怎麼看。
“誰有資格來評判我是不是一個好天主教徒?”她說:“假如你看一個政府在預算政策、或關心人民、公平待遇等方麵的政策,你會發現總統洋洋自得,到處宣稱自己是個好基督教徒,可是我一點也不相信,因為他的政策非常不公平;他的政策是歧視性的,巳經傷害了全國許多人。”
幾秒鍾之內,正在電視機前看費拉羅鏡頭的第一夫人就叫通了斯潘塞的電話。她說:“我要求你不計任何手段搞垮那個女人。你給我搞垮她!聽見沒有?”
斯潘塞掛上電話,轉身對助手說:“你有關於費拉羅的材料沒有?行動起來吧。我們有主顧上門了。”
這位助手後來追憶說:“我們隨即發動了非常認真的行動,審查我們所能搞到手的有關費拉羅家生意的一切官方紀錄和材料,還審查了有關費拉羅曆次競選運動的一切聯邦選舉委員會檔案,如她的捐資人都是誰,等等。我們盡可能深入調查了她的曆史背景。在我們發掘出來的材料中,可能最精彩的就是,她父母當初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是開五分和一角小商品店的,而是在紐約州紐堡市經營一家夜總會。就在該市,他父親曾因經辦非法號碼賭博而被逮捕。當時費拉羅年方9歲,可能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我們不管這些,還是把材料轉給《紐約郵報》,他們用整版篇幅予以披露。她在競選乘坐的飛機上讀到這條消息後哭了一場。”
這條新聞裏還說,費拉羅的父親在應當出席受審的那天早上突然死去了。由於殯儀館主人的請求,對訃告的文字作了修改,該報因而說這件事造成了“疑團”。
費拉羅後來在菲爾·多納休的電視節目上露麵,聲稱她的家庭背景被人不公正地加以調查。裏根夫人當時正在芝加哥同一位記者一起觀看這節目。她嗤之以鼻,說:“我們的曆史他們一點也沒有放過。”她認為多納休這個節目主持人在為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煽起聽眾的同情,因而對他不滿。她說:“菲爾·多納休將投誰的票是毫不懷疑的事了。菲爾是個民主黨,他的節目是非常偏袒的節目。”
在竟選運動的全過程中,第一夫人經常公開插手幹預,不斷提出種種要求,使得人們為了執行她的指令像沒頭蒼蠅般到處亂飛,互相碰撞,以求滿足她的意願。
一位助手說:“我記得有一回在密執安州,她忽然給我來電話,告訴我說她的首飾匣丟了。我說我將分別打電話給‘空軍一號’總統座機人員,白宮傳達室,特工部門,以及各位軍事助手,為她查一查。幾秒鍾以後,我看見埃德·希凱跑出去給白宮接線員打電話。然後是她的特工保衛人員喬治·奧普弗爾跑步衝出去給華盛頓拍發無線電報。再就是伊萊恩·克裏斯彭和簡·埃爾肯貝克跑進房去打電話。白宮的交換機在刹那間全部占線了,誰的電話也叫不進去,隻因為第一夫人把線路全都調動起來為她尋找首飾匣的下落。別的事全都沒法幹了。南希辦事一向就是這樣的。因為她誰也不信任,她就把所有人都牽涉上,叫我們大家互相衝撞,就有可能最後使她能按她的時間表達到目的。而她的時間表總是現在馬上作到!”
她的隨遇而安、不知憂慮的丈夫滿足於從一個城市蹦達到另一個城市,發表演說痛斥民主黨的競選綱領,對於夫人所到之處製造的諸般磨擦卻保持超然的態度。即使如此,不久連他也注意到她在“空軍一號”座機上造成的麻煩了。但他不是一個肯正麵對待問題的人,因此他不采取任何行動。
一位助手說:“他隻是用報紙把臉這起來。我認為他和我們一樣怕她。後來事情越搞越糟,弄得迪弗不得不去找總統麵商此事。總統隻是假裝讀報,一言不發。迪弗隻好去找斯圖爾特·斯潘塞。這好像是仗打不下來了就叫海軍陸戰隊上一樣。斯圖爾特什麼也不伯,也沒有什麼伯丟掉。
“斯潘塞說,‘真他媽活見鬼,羅恩,南希鬧得太不像話了。你得想點辦法。’但是總統仍不肯放下報紙露出險來。
“斯潘塞說,‘嗨,羅恩,’一麵搖得報紙沙沙作響。‘這事很嚴重。你要是不使你妻子離開這架飛機,那麼大家都要跳傘下去了。’總統終於從報紙後麵向外偷偷看了看。
“他說,‘你去辦吧,’就又用報紙把臉擋上了。
“這樣,斯潘塞去見南希,哄她說她自己本人就是個非常有價值的競選運動工作者,和總統一起到處走實在是浪費了。他說:‘你通過你的反對濫用毒品運動,已成為在全國範圍內有巨大影響的人物。我們需要讓你以自己的日程進行巡遊竟選活動,以使裏根的魔力能擴大影響,獲得更多選舉人的支持。’她當然信了,一我們就給她另外安排一套日程。就是在那一次,她堅持要弗蘭克·西納特拉陪同她出席各地的籌款會的。隻為了要雇用喬·坎澤裏伺候弗蘭克·西納特拉,陪他追隨南希到處轉,共和黨全國委員會要每月開銷500美元。但是至少我們能使她不再老是纏著總統了。”
第一夫人發起怒來,是不管什麼人都會遭殃的,連金發的迪弗也不例外。在加利福尼亞州有一天深夜,迪弗喝醉了酒,終於控製不住自己了。他一麵啜泣一麵告訴她說,他不能長此以往地每天工作24小時了。
他說:“我的神經要崩潰了。我的婚姻也受到影響。我要是不離開你們,我老婆就要離開我……我連自己是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裏根夫人用浴袍裹著身體,向他看著。
她說,“好吧,邁克,如果卡羅琳不能跟著我們,你就離開她。”
幾天之後,舉行了第一次總統競選電視辯論會,向全國現場直播。第一夫人看了以後,差一點神智錯亂。她丈夫似乎是在進行自我毀滅。他的話前後矛盾,援引的數字不準確,許多語句漫無邊際,互不連貫。在這次於路易斯維爾舉行的辯論中,他說在赤字和利率之間“沒有聯係”,還把《獨立宣言》中保證“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話錯說成是《美國憲法》裏的話。以前在1980年同卡特辯論時他曾經使用過一句用之卓有成效的“單句頭”來反駁對手,就是“你又來這一套了”。這是奧托·普雷明格的《謀殺案的解剖》電影中檢察官的那句話。在這次辯論中他又拿出來炒冷飯,但他的對手蒙代爾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用它來反駁他。裏根又提到有一位“加州的民主黨州長”曾經簽署一條法案,使之成為法律,即男子如對懷孕女子施行暴虐行為而致胎兒死亡。則應控以預謀殺人罪。其實這所謂的“民主黨州長”是個共和黨。他不是別人,正是裏根自己。
這位73歲的總統在辯論中言語多失暫不去說,更糟糕的是他那可憐兮兮、頻頻搖頭、結結巴巴的表演,好像得了帕金森氏病。這使第一夫人忐忑不安。她知道有1.25億美國公眾在觀看這次辯論,很可能根據自己的印象進行投票抉擇。用裏根自己的話說,他這次辯論“砸鍋”了。她認識到這一點,就把高級工作人員狠狠地訓了一頓,怪罪他們用許多統計數字“把他壓垮”,用事實與數字把他“嚇蒙”了。
她質問邁克·迪弗:“你把我丈夫怎麼搞的?”實在說,迪弗和別人一樣被裏根顢頇的表演弄得目瞪口呆。
雖說第一夫人把裏根表現的不力歸罪於總統的助手們,裏根夫婦的占星術士卻自承其咎——說是她選錯了時間和地點。瓊·奎格萊說:“我為第一次辯論選時間地點時,確實搞糟了。我為裏根夫人辦事,這還是第一回對不起他們,或說是第一回沒有給他們以最好的忠告。我本意想強調蒙代爾缺乏魅力這一點,但我為第一次辯論作出的選擇卻使他精神倍增,平添帥勁。第二次辯論時我的選擇保證了裏根能以勝利者的姿態終場。”
由。新聞周刊》主辦的蓋洛普民意測驗表明美國公眾有54%認為蒙代爾贏了辯論的第一個回合,而認為裏根獲勝的隻有35%。此後第一夫人就把第二回合辯論的準備工作全部接管過去。她不厭其煩地對迪弗進行詳盡指導,迪弗又認真負責地對吉姆·貝克、狄克·達曼和戴維·斯托克曼下達指示,說他們不許再在白宮的家庭電影廳裏對總統進行無微不至的塞滿統計數字的彩排了。總統夫人說隻允許他們在戴維營“開少數幾次會”來為總統打腹稿,而且這幾次打腹稿必須是“正麵積極,輕鬆愉快,點到即止的小會”,隨後還要有“許多玩笑話”。
“你們必須使他鼓舞振作,提高他的自我意識,告訴他他已經取得了多麼偉大的成就,”她叮囑道。
裏根總統的高級顧問人員在他背後對他放肆譏嘲,說他碌碌無能,抱怨說他對於自己二次執政並沒有施政的明確綱領。但是他們斷定選民天真易哄,僅憑著他進行幾次精心導演的登台亮相就足以號召他們來支持他。他們的這一信念在1984年10月21日於堪薩斯城舉行的第二次總統競選辯論上受到了考驗。
事先有第一夫人耳提麵命作了詳盡明晰的指示,入場時又有她安排的鼓舞鬥誌的音樂來歡迎打氣,裏根不費吹灰之力穩操勝券,以勝利者的身份離開了現場。
在辯論進行中,有一位記者提出了那個可怕的問題,即關於他年事過高的問題。他暗示總統再次擔任共和國的最高職務,可能難以勝任。孰料總統對此早巳胸有成竹,待機而發。
這一問題早在預料之中,為此做了精心準備,總統連回答時的那種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風姿都是排練妥貼的。他眼裏閃著狡黠的光芒說:“我不願意把年齡當作競選的主要問題,因為我不想在這裏由於政治鬥爭的目的拿我對手的少不更事、缺乏經驗來大作文章。”連蒙代爾自己也笑了。
第一夫人後來從幕後操縱的地位走出來,到台上鞠躬謝幕。有一位記者問她,她是否對於第二次辯論的準備工作做了實質性的更改,她微笑著說:“反正,第二回比第一回好,是不是?”
但她仍不肯貿然相信說明裏根要勝利的民意測驗結果。她成天嘀咕說競選工作人員努力不夠,每時每刻都在對他們施加壓力,要求他們作出更大的努力。為了要博得羅斯福係的民主黨人的好感,她在羅斯福夫人埃莉諾·羅斯福的百歲誕辰時,在白宮設午宴紀念,並邀請了羅斯福的三位仍在世的兒子,其中兩位——詹姆士和埃利奧特公開允諾要投裏根的票。
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對於這種“偷墳掘墓”手法非常反感。蒙代爾說:“一麵想表示對羅斯福夫人的崇敬,一麵又同南非的種族主義者和拉美的獨裁者挨幫濟靠,那是不行的。隻有無論在世界什麼地方都捍衛人權,才能表示對她的敬意。”
婦女平權主義者的領導人在白宮門前設置糾察崗哨,聲稱裏根政府在民權及女權方麵的政策對於遺愛在民的埃莉諾·羅斯福是極大的“不敬”。裏根總統的女兒,以婦女平權主義者自詡的莫林·裏根在那裏望著這些婦女在賓夕法尼亞大道上往複步行示威。她生氣了。
“那邊那些人永遠也撈不到進入這所房子裏來,”她說,“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才嘔氣的。”
在午餐會上,第一夫人揚揚埃莉諾·羅斯福是“真正偉大的美國婦女。對於我,她的形象永遠是高大的。”她看著3×5英寸的卡片念道:“她從不認為任何的問題太小,不值得她注意。今天,我們對於她寬宏的胸懷隻能猜測,因為她所作的一切,有極大部分是避免聲張,秘密地進行的……你隻能不由自主地狂熱地崇拜她,你究竟是共和黨人還是民主黨人是無關緊要的。但是當時我還沒有關心政治——直到我和我丈夫結合以前,我腦中從未想到過政治,而現在——還要關心三個星期,再加上四年。”
這次對埃莉諾·羅斯福的追念會在電視晚間新聞節目中播出,效果不壞,但並未能將《華盛頓郵報》的社論版爭取過來。幾天之後,該報非常熱誠地表示支持蒙代爾當總統候選人,美譽他為“嚴肅、穩重、明智、正直、勝任的人,他願意當總統,也應該當總統。”
這一支持在1984年10月29日刊出,給了第一夫人當頭一棒。南希曾經私人與凱瑟琳·格雷厄姆多次共進午餐,因此她認為後者的報紙對她的丈夫評價不佳,簡直是對她個人的冒犯。該報說裏根“受到令人憤怒的寵慣和阿諛”,又說“從一切證據來判斷”,他“都是一個真正地不理解他已把美國經濟引向極大不穩定”的人。
但是《郵報》對於1984年大選的影響,正如那些高舉標語牌在白宮前麵設糾察哨進行抗議的婦女權利主義者一樣微乎其微。誰也沒有去理睬它。美國人大多數都感覺到自己一切良好,國家也萬事吉利;正因如此,裏根在11月6日的選舉中大獲全勝重主白宮,在50州中囊括49州。他贏得的選民代表著差不多一切類型的人:青年、中年和老年人;低收入、中等收入和高收入階層;新教徒及天主教徒;職業界人士和藍領工人,還有婦女也在內——絕大多數婦女投了總統的票。盡管他反對人工流產,反對幼兒津貼,反對憲法的平權修正案,她們還是投了他的票。
這一次席卷全國的勝利未能使總統或第一夫人產生仁恕之心。總統拒絕向對手表示敬意,第一夫人則發誓要向她的敵人算帳。
在世紀廣場大飯店的塔樓裏舉行了選舉夜的勝利慶祝會。會後她說,“我們忍氣吞聲巳經忍夠了;我們挨打也挨夠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按我們的方式辦事了。”
第一個感覺到她刻骨銘心的仇恨力量的人就是華盛頓怕報公司的董事長。從那一天起,有8個月之久,南希不肯同凱瑟琳·格雷厄姆說一句話。邁克·迪弗已經離開了白宮,但仍是第一夫人的顧問。最後,在1985年7月間,迪弗敦促第一夫人同敵人言歸於好。他說《華盛頓郵報》實力過於雄厚,長期與它為敵恐非萬全之計,因此不如捐棄舊嫌。從而,由梅格·格林菲爾德出麵作東,邀請第一夫人和凱瑟琳·格雷厄姆到喬治敦的格林菲爾德家裏作客,共進午餐。南希接受了邀請。後來在迪弗建議下,格雷厄姆夫人邀請南希以及迪弗夫婦到馬撒葡萄園格雷厄姆家作客。南希驚喜若狂,立即接受了邀請。但她決定前往的事頗使她的辦公室主任不高興。
吉姆·羅斯布什說:“隻因為你想在凱瑟琳·格雷厄姆家住兩天,就調用空軍飛機把你和一批人員送到馬撒葡萄園去,這樣辦是不行的。至少得先讓我在附近的馬薩諸塞州波士頓市安排一次反對濫用毒品的節目。這樣你就可以使乘坐飛機的事成為因公使用,而使它合法化了。”裏根夫人不情願地同意了這樣做。
迪弗說:“我事先已經建議凱瑟琳,不要邀請一群南希早已熟識的共和黨人,而要邀請她在別的地方無法謀麵的人。凱瑟琳幹得非常出色。”
在賓客名單上的人有傑奎琳·奧納西斯,她在馬撒葡萄園島上有一所房子;梅格·格林菲爾德;邁克·華萊士,貝克夏·哈瑟維公司的億萬富翁首席執行官員沃倫·伯菲特;沃爾特·克朗凱特;魯思·戈登和加森·卡寧;女高音歌唱家貝弗萊·西爾斯和她的丈夫彼得·格林諾爵士;英國大使彼得·傑伊的前妻瑪格麗特·傑伊,卡特總統的國務卿塞勒斯·萬斯;肯尼迪的國防部長鮑勃·麥克納馬拉;愛德華·貝內特·威廉斯律師;幽默小品作家阿特·布克沃爾德的妻子安妮·布克沃爾德;威廉·斯蒂倫;亨利·格倫沃爾德(他已在南希幫助下成為駐奧地利大使)和他的妻子路易絲·梅裏亞多。
當晚,南希在日記中寫道:“傑基和我在同一張桌上。我(再度)邀請她到白宮來看看宮裏的變化。她說她不願意回到華盛頓去,但如果改變主意想去時,她會告訴我。”
這是第一夫人最後一次向傑奎琳·肯尼迪·奧納西斯提出邀請。迪弗說,“她們並未結成親密無間的姐妹。南希過去一直尊重她、喜歡她、甚至一度曾對她心懷敬畏。因此她很歡迎有個機會在不同的環境下在馬撒葡萄園見到她。在談話過程中,傑奎琳談到了報紙上的含沙射影、冷箭中傷時,對第一夫人說,‘你要在那兒(白宮)住好長一陣子呢,還不如安之若素呢。”
迪弗還說,“南希對於約翰·肯尼迪的未亡人的尊重並未減少,但我認為她的敬畏之心巳經消失了。這主要是南希新獲得的上層社交場的自信心的一種反映,而不是其他。”但迪弗承認,第一夫人能夠在馬撒葡萄園這種高等人士居住的地方同凱瑟琳·格雷厄姆的朋友們進行社交來往,是感到受寵若驚的。這些人正是她所朝夕渴慕而不可及的,現在她已在社交來往上得到這些人的承認了。迪弗回憶說:“南希一直向往她們,想知道她們是什麼樣的人,說些什麼話。她還是那個把鼻子貼在糖果店櫥窗上往裏麵張望的窮家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