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無語,琢磨著恰當的話安慰她。“好了,我們不許再提這事,明天天一亮,我們還是回家吧!家裏還有幾個孩子呢,雖然不到峰兒出息,但也是本分人,孫子孫女一大家生活得好著呢!”她忽然又來了信心。
庵棚外寒風陣陣襲來,給人一種刺骨的嚴冷。一輛警車在高速公路上停了下來。民警手裏的電筒光線由遠及近,他們心想公安把自己當成公路破壞分子了。
“喂,幹什麼的?半夜在這裏不回家,遇到什麼困難了?”高個子民警詢問的口氣讓他們感到了安全。
“哦,民警同誌,你們辛苦了,沒有什麼,我們心裏悶得慌,出來走走,過一會兒家人就來車接我們了。”他們覺得公安這一行不容易,為了公路安全晝夜巡查。“還要多長時間車子能到,需要我們送一下嗎?”高個子想幫他們。要是峰兒幹這樣的工作多好,在一處單純的環境裏,不揣度人心,沒有誘惑,淨做好事。“謝謝,謝謝!不用了,一時就到了,我們一定會注意安全的,車子一來,馬上就走!”他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也存心不想走。“好,那你們注意安全,我們走了!”幾名公安上車遠去了,警燈在夜幕下散著安寧和諧的光芒。“生活或許本來就是美好的。”母愛殷殷的她望著依稀的警車說。
黎明終於到來,紅霞映照東方,遠方的雞鳴狗吠沒入尾聲,公路上的車子也稀落下來,田野似一副巨大的潑墨畫,整個大地流淌著一曲靜謐的歌謠。他們又開始了特殊的旅程。相對昨晚,此刻他們都顯得很平靜,走起路來也更加勁頭十足。他們互相攙扶著,鼓勵著,奔走著,遠方似乎沒有終點,就像看似圓形的人生,起點就是終點,終點也是起點,人總要回到來處的。
在北方的甄峰家鄉,全家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都在為父母失蹤的事打轉。此時還不便聲張,父母去那個城市是為了取被執行兒子的遺物。羅鵬打電話來,千真萬確,三天前兩位老人離開法院回家,他親自看著他們出的大門。按理講,老人不管怎麼樣也該到家了,可依舊沒有音信,難道出了變故?可即使生病、遭事故或遇打劫也該有消息呀?更何況他們是夫婦兩人,是飽經滄桑的一對老者。“我爸我媽這輩子沒享過一天福,也沒出過什麼門,年輕時隻顧累,等我們都大了又老了,盼星星盼月亮,可大哥哥出息了,又是這個樣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啊!”老三甄強說著哭了起來。他一貫膽子小,性格有些懦弱,為人厚道善良,但遇到事就害怕。“你哭個鳥?再說現在講這些沒用,主要的還是去找,往這邊來的有哪些車子?一輛一輛問。”大姐甄榮在一邊安慰大弟弟。她實際心裏比甄強著急,家中除了大哥甄峰她就是老大了,平素甄峰不在家,一般事情大多都是她來擔綱。她長相俊俏,年輕時就是這一片有名的大美女,花容姿色常常把她推到前台,環境造就了她處事利落的個性。“對,對,抓緊分頭找,不要都在家守著。”“大姐說得對,守在家裏沒用,都分頭動起來。”……聽到大姐發話,甄家姊妹弟兄都開了腔,得知老人出門多天未回心裏都很著急,都聚在老四甄亮家商討對策。“這樣吧,大弟,你到周圍幾個車站看看有哪些、共有幾輛從珠蚌市過來的公交車。一定不要忘了三天內的一輛不要漏。”她最擔心他,反複交代提醒。甄強還在琢磨,還想問她什麼。甄榮忙轉向妹妹甄秀,說:“阿秀,你和妹婿一道找輛車先順著高速路旁邊的國道跑一趟,如果沒發現俺大和俺娘,就沿著往這邊來的高速公路找一遍,看可能發現情況。”她講話語速很快,表明她內心的狀態。“好,姐,你放心吧!我和大廣現在就安排車。”甄秀平時很聽姐的話。妹妹不到姐姐長得俊秀,卻顯得小巧精神,給人玲瓏雅致的感覺。“二弟,你去派出所,把情況通報一下,先備個案。萬一有啥情況給我們通知。”她對甄亮說。
“好,我就去!”老四甄亮像接到命令的戰士,轉身到院門後推著自行車奪門而去。
大家都走了,院內靜悄悄的,甄榮左手摸了一下腦門,眉頭蹙了一下,也走出門去。她想,父母親雖然到珠蚌市辦事時走失的,但畢竟回來的路徑基本上在淮中縣境內,她還得到本縣公安局報案。再說她有同學在那兒,事情跟他說起來方便,看看通過公安局可能讓電視台、報社或其他什麼媒體先發個“尋人啟事”,萬一老人真出了事,必須驚動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