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的文學人生(2 / 3)

一本書就像一個人,一定會影響許多人。我可能還難做到“讀書破萬卷”。

但文學之初的全部問題,首先是語言問題。一個詞,一個語體,一旦庸俗化,就成了文學的對立物。

一本再好的書,形成流血事情,我不知道誰還能靜心讀下去。這次搶書事件,弄得我至今碰上他們,仍愛理不理。也就是這本血淋淋舊書,讓我懂得一本書,是需要代價的。

甚至需以生命或鮮血作代價,才能獲得一本有價值有人喜歡的書。

文無定法。“吵”也可能有好作品,但傑作的內在品質,還是文靜的。

在這裏,作為作者得有“十年磨一劍”的耐心,作為讀者得有“踏破鐵鞋無處覓”的抱負。

記得瓦雷裏不知對誰說過:“一個人在決定性的年齡讀了一本具有決定性的書,他的命運將由此而改變”。

書讀多了手就癢。或許我就是這一被改變命運的人!

——一條老師評語,激將我的文學向往。書看多,對我的寫作影響特別大。記得11歲上初中時,我特別喜歡每周兩節的作文課,特別喜歡老師布置命題作文。我認為這樣公平,大家都在同一條起跑線上,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

我寫的第一篇作文完成後,老師沒有給分。當時我想可能是老師忘記了。第二篇作文完成後,老師仍沒有給分。我想老師是不是又忘記給分了。

老師究竟是什麼意思?那時我是全班歲數最小的,個子和膽子也最小的。所以,我不敢冒失找老師打聽。待我的第三篇作文完成後,這次老師僅寫了5個字:“請不要抄襲”。

這下我全明白了,老師原來是不相信我的作文水平。作為非常愛麵子的我,當時老師的幾個字就像壓在我頭上的幾座大山,有口難辯。

但這五個字改變了我一生。

我心中不虛,半夜不怕鬼敲門,也不想找老師申辯。所以,“在讀五個字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將來我能做什麼”!

在作家那裏,寫作的對象應該是具體的。從那天開始,我每天晚上都堅持寫作,那時電緊張,更多在油燈下寫,前額頭發經常被燈燒焦,留下滿屋發香。

老師的命題作文已滿足不了我的欲望,我偷偷開始學習寫詩寫小說。記得當時寫了我的第一部小說,有四、五萬字,充滿文革“三突出”的氣味。

而此時,寫作在這裏,對我是一件“容易做”而不是“喜歡做”的事。

從長期來看,影響一個人成就的其實並不是喜好和熱情,而且喜好往往很難精確定義;能夠把事情做好則相對更簡單明確,也更有意義,就是利用自己的所長,落實到對組織和他人的貢獻上,和更多的人去分享知識。

這也會成就一個人的價值以及生命的意義。可以說,老師的評語是一個激將法,如一根無形的鞭子,讓我終於找到了信心。

一部好的作品,要有自己獨特的靈魂,這就是獨立的思考、自由的表達。也許寫作,這是一條充滿艱辛與坎坷之路。

但作為夢寐以求的事,我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來得這麼讓人自信。

——一封退稿信,成就我的文學之夢。慶幸我趕上上世紀80年代,一篇文學作品擁有千萬讀者的盛世。那時我才十多歲,文學的景氣對我還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給我一支筆,我就能寫出自己最新最美的東西,仿佛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記得當時社會上,比較尊重文學青年。連投稿也是免費,即稿子寫好後,套一個信封,或用報紙糊一個也行,然後直接投入郵箱。

那段時間,我成了當地發稿信或退稿信最多的人。走在路上,碰到郵局的人,都能喊得出我的名字。

作為作者,有退稿信是正常的,沒有反倒不正常。文革的東西,寫作對象更重要,如“三突出”,像我們這些剛涉世的孩子,真的難以把握。現在看,那時沒有把握,反倒因禍得福。

一次,我那鎮上的文化館長,在郵局分揀員手上,看到一封沉甸甸的退稿信。由於封口脫開,他從散落的幾頁紙中,窺見到是我寫的東西,感覺不錯,覺得我有培養價值。

不久,文化館長約請我到他家麵談,並向上鼎力推薦我,參加了當地縣小說首屆創作班學習。

暑假的蘇北,高溫酷暑,全縣約十多位,或多或少具有成果的文學青年,集聚到當地著名的“五七”幹校。我當時僅14歲,是該班最年輕的學員。

那時幹校沒有空調或風扇,白天得汗流浹背,聆聽各路精英學者授課;早晚可以赤膊上陣,寫作自己的作品。

那時幹校也沒有澡堂,傍晚得跑到河裏洗澡。為了安全,學校每次都讓當地的一名叫謝樺的武警,帶著我下河。我的遊泳就是那時學會的。

過去我寫的稿紙,一直都是商店買的320格的。這次是我第一次使用到文人常用的500多格的大稿紙,在上麵寫字,就覺得不一樣,覺得很有分量。

記得我寫了一篇4萬多字反映邊防前哨民兵的中篇小說,由當地集結出版,還得到縣文化館表揚。一本塑料封麵的筆記本,作為獎勵品。

後來,我們這批學員中,我與夏堅勇都成了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夏堅勇《湮沒的輝煌》的文化大散文,比餘秋雨的《文化苦旅》成名還早。

有趣的是,那一時期的文藝創作都沒有稿酬,甚至連署名權也沒有。而作為文學青年們,仍幹勁十足,激情澎湃——

我們的思想在深刻與膚淺中流動。

我們的青春在張揚與枯燥中輾轉。

我們的作品在熱望與迷離中徘徊。

——一隻打死的狼,點亮我的文學人性光輝。1995年5月,我響應全國學習孔繁森的號召,參加了援藏大行動。在那連空氣都吃不飽的高原,對那山那水那人那天涯路,我有了刻骨銘心的理解。

在一次無人區返回的路上,藏族司機看到草壩上有5隻狼,問我怎麼辦?

我問當地動物保護條例有什麼要求。說除狼以外,均不允許傷害。

我突然來了精神。掏出隨車攜帶的衝鋒槍,從副駕駛窗打出一個點射。聽到槍響的狼,真的狡詐,5隻狼分別向5個方向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