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把蘭兒扶上了床,回身就對曹家父子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快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曹富貴就還是磕頭,曹智勇也跟著磕頭。曹富貴的嘴裏還在念叨,他是個傻子呀,你們大人大量就饒他一命吧……梅兒更加提高了嗓音說,叫你們滾還不滾,現在就想死呀!
曹富貴這才趕緊爬起來,拉起曹智勇就灰溜溜地退出了蘭兒的房間。這期間蘭兒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還在鬧著說,我要跟木頭哥哥玩兒嘛,幹嗎要攆木頭哥哥走哇,我要跟木頭哥哥在一起嘛!梅兒沒辦法,就對蘭兒說,玩兒什麼玩兒,木頭哥哥今天晚上要去加班,必須走啦!蘭兒這才信以為真。
就在梅兒還在為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氣得渾身打顫的時候,蘭兒的一句話卻讓她又驚又喜。蘭兒突然對梅兒說,媽,我餓了,快給我做飯吃吧。梅兒已經很久沒聽見蘭兒喊餓了。
每天給她做的飯都是怎麼端上來怎麼端下去,即便是偶爾吃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因為幹咳就又給吐了出來。問她想吃什麼,她從來都是搖頭,永遠都是“我不餓,我不想吃”。也就是每天喝的那瓶牛奶和偶爾吃下的半個蘋果,算是讓她活了下來。現在梅兒聽見蘭兒喊餓了,把她高興得眼淚都樂出來了,趕緊答應著,邊說你躺在被窩裏別動,媽這就給你弄好吃的去!
等梅兒看見蘭兒狼吞虎咽地吃她給做的飯菜時,梅兒禁不住問我的寶貝女兒呀,你咋就餓了呢?蘭兒就笑著說,木頭哥哥回來了,他跟我做遊戲,我累了,也就餓了。梅兒猛地想到了自己母親說過的“蘭兒得的是心病”的話,心想,蘭兒的胃口就是心結打開了才會餓的呀。
梅兒不禁就想到了被她嚴厲嗬斥的曹家父子——也許蘭兒的病還真需要曹家的大傻兒子裝扮蘭兒的木頭哥哥才能痊愈呀。想到這裏梅兒就問蘭兒,明天木頭哥哥下了夜班你還要不要他來呀。
蘭兒立刻就說,要哇,我還要他給我梳頭給我插花跟我玩遊戲呢。梅兒就明白了,蘭兒的病突然好了大半,完全是精神長期壓抑突然獲得釋放的結果。姓郎的現在一心都放在青春年少的竹兒身上,根本就不會在有耐心和興趣來關照蘭兒,更不會再裝扮成蘭兒的木頭哥哥來哄蘭兒開心,也許連蘭兒的死活他都不會在意了吧。
大概也隻有曹家的大傻兒子由於還是孩童的智商才能進入扮演蘭兒木頭哥哥的角色,也隻有讓這個沒有別的想法的傻瓜才能振奮起蘭兒的精神,或許還能治好蘭兒的心病呢。這麼想著梅兒就收拾了蘭兒吃完飯的餐具,又安排蘭兒躺下,才下樓,來到了耳房。
曹富貴把曹智勇拉回耳房回身就抽了曹智勇兩個重重的耳光,低聲罵道,不想活了你!我不是告訴過你永遠別碰人家女人的身體嗎?你怎麼那麼放肆,你竟敢……你給我跪下……又是兩巴掌落在了曹智勇的臉上。跪在地上的曹智勇還小聲狡辯說,不是我想的,是她讓我跟她玩的……
曹富貴聽了就罵道,讓你玩兒你就玩呀——今天是女主人看見了,要是男主人在家,早就把你給剁成肉醬喂魚了!曹智勇還不服呢,還小聲嘟囔說,不是你告訴我說,主人家的人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嗎——她讓我做我能不做嗎……
曹富貴上去就是一腳,將曹智勇踢翻在地,罵道,讓你幹活你痛快幹,讓你跟人家又摟又抱你也敢幹哪!你可真是耗子給貓舔鼻梁子,純粹是自己找死啊!曹智勇也覺得問題嚴重,就帶著哭腔說,那怎麼辦哪,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曹富貴就說,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要麼連夜逃走,要麼就在這裏等死!曹智勇聽了就瞪大眼睛說,逃,咱們逃到哪裏呀。
曹富貴就說,老家是不能回了,回去也得被抓回來,咱們上北大慌吧,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落腳謀生吧。說著,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又自言自語地說,哎,明知道兒子是個傻子,還讓他去送花——該死呀,該死呀——曹富貴就邊罵自己混蛋邊收拾簡單的行李。曹智勇也知道必須離開了,也幫著收拾。
都收拾停當了,曹富貴無限留戀地望了耳房一眼,念叨著,沒這個福分哪……就轉身領著曹智勇往外走。可是剛一出門,迎麵就看見了前來的梅兒。梅兒見他們背著行李,就驚訝地問,你們這是幹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