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失去信心(1 / 2)

大康的能量由女人抑或愛情而輻射出來的強大威力在我的五位不同年齡、不同性格、不同容貌、不同背景的主持人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和空前絕後的效應。

我無法推斷這場奢華的權錢與美貌的交易舞會最終會是個什麼樣的結局;我隻能在順其自然的同時,把持住自我,別在關鍵時刻突破自己心理防線和道德底線;如果可能,再能庇護一兩隻迷途的羔羊,那或許也就是我經曆這場舞會的全部價值和意義了。

也許是天意,也許是懲罰或獎勵,李坦二十幾年前的那個吻隻把感冒菌傳給了我。當我流著清鼻涕,邊發燒邊吃著青年點兒特製的病號麵條的時候,大康卻帶著後腦勺的隱隱做痛無可奈何齜牙咧嘴地下到了那個其臭無比連魚都不生的麻坑,去一捆一捆地把那些漚了有一兩個月,被泡子裏的臭水完全浸透的青麻用盡渾身力氣托舉上岸……

而大康卻毫無怨言,還特地堅持不用別人頂替我而一個人承擔全部的起麻任務。他一聲不吭地在臭水坑裏趟來趟去,不管不顧地將那些臭烘烘的麻捆或扛在肩上或舉過頭頂……

青麻的臭味兒似乎成了他的興奮劑,他青春的膂力在愛或恨的鼓動下在汙濁粘稠的髒水中酣暢淋漓地舞動著、發泄著——直到整坑的青麻都被他起上岸,直到岸上的青麻由牛車一車一車地都運到了衝洗它們亮水河,直到大康精疲力竭,臭氣熏天地仰躺在臭水泡泥濘濕滑的岸上,奄奄一息。

是李坦傍晚的時候叫上我,趕著牛車,把人事不醒的大康弄到亮水河邊,用亮水河清涼的河水為他一次次地衝刷擦洗。我看見李坦的眼淚始終不停地流著,她用她潔白的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搽洗大康的額頭和臉,而我也獻出了自己的硫磺皂和絲瓜瓤子,反反複複地給大康擦洗被臭水泡得青紫烏黑的身體。

等大康看上去稍微有了幾分人型了,李坦就趕緊讓我用軍大衣把大康裹起來,然後幫我把大康抬上牛車,一路鞭打快牛地回了青年點兒,把依舊散發著臭麻味兒的大康,放在溫暖的炕頭上,再蓋上厚厚的被子……

“我去廚房跟點兒長要病號飯,你快去找赤腳醫生來!”李坦說著人已消失在了門外。於是,我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也忘了自己正在感冒發燒,一溜煙跑到赤腳醫生家……等我和赤腳醫生回到大康床前的時候,我看見有兩碗臥著雞蛋冒著香味的病號麵已擺在了大康跟前。

在赤腳醫生給大康針了灸,刮了痧,拔了火罐,灌了薑湯之後,大康總算醒了過來。

“吃麵吧,一會兒涼了。”李坦輕輕地說。

大康睜著眼睛,張著嘴,有氣無力地半躺半坐在那裏,已是隻有喘息之力,沒有說話之功了。

李坦就把麵端到他的眼前。大康這才把雙手緩緩地慢慢地抬了起來,可是他沒有去接麵碗,而是一下子抓住了李坦的手……然後幹嘎巴嘴,說不出話來。

按說此時此刻,十個大康的力氣也抓不住李坦的手,可是李坦卻沒有掙脫,就那麼讓大康握著她捧著麵的手,讓大康盡情地無聲地對她說著說著,同時淚流不止……

二十幾年前的我當然比現在要傻上十萬八千倍。我竟然在他們兩個相互交流的眼神裏一點兒也沒有格外地看出點什麼。一點也不醒悟自己已然是一隻情場上的免費燈泡。我竟然把李坦的行為看成是知青間普通的革命友誼,我還在夢想著在李坦的心田裏隻生長著我這一棵愛之揚樹。直到有一天,大康康複後的一個初冬的下午,大康突然對我說:“你來,我有話跟你說。”事情才真相大白。

大康穿著軍大衣呼呼啦啦地在前麵走,我裹著小棉襖緊隨其後。一直走到將凍未凍的亮水河邊,大康才停了下來。

“今天,你死我活,做個了斷吧。”大康回過頭來狠狠地說。

“啥事兒啊,你死我活的!”我確實發蒙。

“別裝了,再裝你就該死了!”大康氣急敗壞。

“啥呀,咱倆還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哇!”我覺得事情不妙。

“比不共戴天還不共戴天!”大康在吼。

“那你說吧,是階級仇哇還是民族恨!”我也豁出去了。

“你真是糊塗還是裝糊塗!”大康的眼睛都紅了。

“那你就趕緊一針見血吧!”我似乎嗅出了大康的來由。

“不瞞你說,我今天向李坦——求愛了。”大康的語氣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