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帷幕揭開,王座所在的宮殿內,考驗就在那裏進行。最高的座位上坐著年老的皇帝,周圍是他的大臣和衛士。皇帝勸卡拉夫放棄參加比賽,因為為圖蘭多特犧牲性命的人太多了。當卡拉夫表示不同意時,圖蘭多特對他講述“幾千萬年以前”,她的一位女祖先曾被一個外國侵略者欺淩,並被那外寇帶到了異邦,最後在愁苦中死去;圖蘭多特說為了報複,就設計了這套考驗男人的辦法。她也勸卡拉夫不要冒險了,因為要猜的謎語雖有三條,但活命的機會卻隻有一個。卡拉夫婉言謝絕了圖蘭多特的勸告,並猜中了第一個謎語:“每天夜裏誕生,每天白晝死去的幽靈,不是別的,就是那現在鼓舞著我的希望。”圖蘭多特看他解答得那麼快,吃了一驚,隨即提出第二個謎語:“有時像是發燒,可是當你死了,它就冷卻;當你想到重大的事情時,它就像烈火般地燃燒;你說這是什麼呢?”卡拉夫想了片刻,又說對了:“這是血液。”圖蘭多特十分惱火,提出了第三個謎語:“那使你燃起烈火的冰塊是什麼呢?”卡拉夫好像愣住了一下,麵對著圖蘭多特帶著嘲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解答說:“那使我燃起烈火的冰塊就是你。”原來最後一個謎語的謎底就是“圖蘭多特”。全朝文武官員,無不歎服。唯有圖蘭多特仍不甘心,又害怕又生氣地乞求皇帝,不要把她當作奴隸一樣送給一個外國的王子。這時,卡拉夫也慷慨地來幫助圖蘭多特,說:“我固然猜中了你的三條謎語,但是如果在明天天亮之前你能發現我的名字———因為這是個秘密,你是不知道的———我就情願像沒有猜中你的謎語一樣被處死刑。”
第三幕,夜晚傳來一名官員的聲音:“大家聽著,圖蘭多特下令,今夜如不把那外國王子的名字查出,全北京城的人都不準睡覺,違者處死。”卡拉夫聽罷不為所動。他唱著一首歡快的詠歎調“誰也不能睡”,因為他相信隻有他能夠揭開這個秘密,等太陽升起時,圖蘭多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圖蘭多特的衛兵逮捕了帖木兒及劉,並嚴刑拷打帖木兒。劉挺身而出:“我知道那個名字,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但她拒絕說出那名字。“是什麼給了你這反抗的力量呢?”圖蘭多特問。劉的回答是:“公主,是愛。”她對圖蘭多特唱著“你這個冷血的人”。這首詠歎調是整個歌劇的高潮。劉唱完後,從一個士兵的手中奪過一把短刀,自殺了。劉的屍體被抬走了,後麵跟著看熱鬧的群眾,隻剩下卡拉夫和圖蘭多特二人。
普契尼逝世時,這部歌劇並未完成。結尾的二重唱,作曲家隻留下一些草稿。阿爾法諾(Alfano)根據這些材料,續寫了結尾部分:卡拉夫責怪圖蘭多特的冷酷殘忍,然後抓住她,大膽吻了她的嘴唇。圖蘭多特的力量消逝了,一切報複的念頭煙消雲散,所有的凶狠和膽量一去不複返。天已黎明,新的一天即將到來,她在卡拉夫懷抱中哭了:這是“第一次哭泣”。她乞求卡拉夫帶著他的秘密“走開吧”。卡拉夫知道自己已征服了她,回答說:“我已不再有什麼秘密了。我的名字是卡拉夫,是帖木兒的兒子。我把我的名字連同我的生命都交給你吧。”
第二天早晨,上朝的號聲傳來了。王宮中,圖蘭多特對她的宮臣們和老皇帝說:“我已經發現了這位外國人的秘密,而他的名字就是———愛”。①
需要提出的是,這部著名歌劇還出現了廣泛流行的中國民歌《茉莉花》。普契尼生前對中國民間音樂十分感興趣並在自己的作品中引入了民間樂曲《茉莉花》,使得這部以中國為題材的歌劇,飄逸出東方花香的魅力,並在歐美世界流行不衰。1997 年,當意大利歌劇《圖蘭朵》(即《圖蘭多特》)由著名指揮家祖賓梅塔和中國導演張藝謀合作執導在佛羅倫薩上演時,在觀眾中引起的轟動至今仍令人難以忘懷。② 而其後當這出歌劇經過旅行又返回故事的發生地中國時,則更是引發了人們空前的興趣。
德國漢學家顧彬在分析這種流行趨勢時指出,依據賽義德的東方主義理論,作品中或舞台上的東方不僅反映了西方的優越意識,而且也流露出西方對外來者、對未經馴服者、對不複存在者的恐懼。於是,東方在西方男人思想上便跟女人、跟神秘置於同等地位,它不僅是享受性愛歡樂的所在,也是威脅性愛的地方。圖蘭多特這個題材之所以受人喜愛,而且眾所周知,直到今天仍然以新的麵目出現,也是與此有關的。① 圖蘭多特題材的文本中多次重複的“要麼死亡,要麼圖蘭多特”的生死選擇,還有卡拉夫的自白:“我不怕任何力量,隻怕美人的力量”,都指向這種目的。而沒有人性的美人,正是遊曆過東方的旅行家對東方女人的想象與體驗。
正如賽義德所說:“隱藏在東方學話語———我指的隻是人們一談到東方或書寫東方時就必然會使用的詞彙———各個部分下麵的是一套用以表達的修辭方式或修辭策略。這套修辭策略與真實的東方的關係如同戲劇人物所穿的程式化服裝與人物的關係。……我們沒有必要尋找描述東方的語言與東方本身之間的對應關係,並不是因為這一語言不準確,而是因為它根本就不想做到準確。它想做的隻是,……在描寫東方的相異性的同時,圖式化地將其納入一個戲劇舞台之中,這一舞台的觀眾、經營者和演員都是麵向歐洲的,而且隻麵向歐洲。”② 如此看來,在這裏中國和中國公主都不過是西方人假想地理的一部分。因此,圖蘭多特這個形象不單是西方人自身欲望代言的喉舌,而且也反映出西方對異域的向往和恐懼。
6 Another Voice:the Deconstruction of“China Myth”by Vico and G 。Baret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