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場雪,飄飄灑灑,落在地上輕薄如紗,隻是裝點。自詡腹有詩意的人會乘墨水河未凍的時節泛舟順流而下,一邊飲著暖人的好酒,一邊隨性吟詩。酒樽見底,一首傳頌千古的名篇大約也已經成稿,可以歸家了。
葉初城自認為是詩中大家,當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每年初雪都有一番遊曆。隻是每次喝酒,酒醒之後就忘了自己之前本應流芳百世的佳作,實在是一大損失。
然而這並不影響他花錢……不對,泛舟的心情。
這是一個明媚的早晨,天上掛著雲彩但沒有遮住陽光,雪鋪在屋簷和地上,鮮有腳印。葉初城把雪兒和越陽都叫起來,背上行囊,一路出城到了墨水河畔。
租船的艄公早已上工,等候客人。葉初城與他談好價錢,便一路出發了。
這時河水尚溫,河麵上不時能見著魚兒東遊入海,波光粼粼,甚為壯麗。也還有大雁南歸,叫聲婉轉,偶有迷途的幾隻,盤旋回環,膽大的就下來船頭稍歇,在船舷上亂啄一氣,逗人發笑。
到了中午,葉初城就水裏抓了幾條鮮魚,在船上燒烤,分與眾人;略微溫了溫酒,喝下滿肚爽利。
午後便下了船,別了艄公。葉初城帶著兩個姑娘遊山玩水,兜兜轉轉,好不快活。
隻是可惜沒有一首好詩出來,即便偶得殘句,一時也忘了,算作遺憾。
葉初城遺憾,兩個女孩可玩的快活。包袱也不用她們拿,隻顧一路賞景一路吃,可比在城裏枯坐有趣得多。
日暮西山,這時卻下起小雪,然是最好不過。葉初城又領著二人來到一所梅園,此間主人常年不在,梅園常開,花期也不同於別處的,是初冬便開滿了園子,雪落在花蕊上,壓著枝頭,風輕輕地吹過來,飛舞滿天。
恰逢今日十五,月明星稀,能看見女孩們的臉和睫毛上的雪,都美得冒泡兒!
風花雪月,醇酒美人,都湊齊了啊!葉初城醉眼朦朧,倚柱而立。
雪兒和越陽各把手裏一捧白雪吹進他脖子,有些微微的冷。
而月已至中天。
葉初城尋著一棵梅樹做靠,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幹草,生上火,取半斤梅花煮酒。三個人就背靠梅樹飲酒賞月,看滿園梅蕊花開,。中途支持不住的便睡了過去,一夜醒來,雪竟已壓了半尺來深了。
“喂,喂,起來啦!再睡下去得挨半個月風寒啦!”
葉初城搖晃著一左一右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孩。
等到他們收拾好東西,朝霞已漫過半邊天際,黎明過去大半了。
“葉哥哥昨天一句詩都沒有吟過哦!”雪兒笑嘻嘻地說。
“我腹中自有千言,隻是不知該怎麼安排行文而已。你們莫要著急,今日回去,看我如何鬥酒詩百篇!”
“可別!你以前那詩雪兒拿出來給我看過,當時就笑得一晚上沒睡覺,回去你再念上幾首,我估計都該有黑眼圈兒了。”越陽說道。
葉初城鬱悶地喝一口燒酒。
一路回來,日影灼灼,終於又到即墨城前。
卻見街上人頭攢動,城東大夫府更是熙熙攘攘,往來不見空隙。
葉初城擠進去再擠出來,麵上喜色全無。
康公十四年十月初,太宰田河自立,號太公,驅貸於海濱,禮周王室,請為諸侯。
呂氏自太公尚,曆三十二世國君,六百四十年。
亡。
葉初城回家收拾行李,準備遠行。
“葉哥哥我們這麼著急去哪裏啊?”雪兒問。
葉初城給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我們去臨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