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燭光照耀著桌上的玉盤珍饈,發出挑逗眾人味覺的光芒。
葉雲飛款款入座,暗自打量著慕容錦。慕容錦年紀在四十五六左右,瞳孔不大,但炯炯有神,內力修為可見一斑,一張標準的國字臉偏偏掛著一撮小山羊胡子,讓葉雲飛有種忍不住想笑的感覺。當然,他不能笑,他還要舉起酒杯賠禮道歉:“實在抱歉,我來晚了,讓莊主及諸位在此久等。”說完飲盡杯中之酒,酒香頗醇,竟是深澗香。
眾人陪飲,輕輕放下酒杯。慕容錦輕咳一聲,道:“葉公子俠義之舉,老莊主已經告訴過我了,我當敬葉公子三杯。”說完斟酒舉杯,道,“第一杯酒,敬給葉公子不顧生命安全,孤身一人連殺十二樓五人,如此壯舉,理當一杯。”言畢,全飲杯酒。
葉雲飛一陣謙讓,亦陪飲一杯。慕容錦再次將酒杯滿斟,笑道:“第二杯酒嘛,葉公子一路護送赤霄劍和保護雪兒侄女,這一杯酒一定要喝的。”
葉雲飛心頭苦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和慕容雪攜手共進的那段時光,用餘光去窺視慕容雪,隻見她早已輕低額頭,而就是這一細微動作,卻更加觸動了葉雲飛失落的心緒,表麵正色道:“莊主過譽了,晚輩辦事不利,不但丟了劍,還毀了船,有過無功。”說到“毀船”的 時候,側目去看沈心月,沈心月淡淡一笑。
慕容錦與葉雲飛飲盡此杯後,環視眾人,目光落在吳宜岫和慕容雪身上,微笑道:“宜岫賢侄和雪兒侄女真是天作之合啊,葉公子以為如何呢?”說話期間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葉雲飛。
葉雲飛終於明白慕容錦的意思,內心湧起強烈的鄙夷之情,可又想到反正自己已經決定放棄慕容雪了,又何必去在乎慕容錦的想法呢。用側光掃視慕容雪,隻見她看似淡定的神色下分明在用細微的目光窺視自己,狠下心道:“吳兄和慕容小姐郎才女貌,隻怕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了。”
慕容錦微微點頭,用手輕捋胡須,道:“葉公子說得對極了,最後一杯酒嘛,就是我代表名劍山莊邀請葉公子在下個月參加他們兩位的成親喜酒。”
葉雲飛內心錯愕,縱然他真的想過二人婚事將近,但真正親耳聽到從慕容錦口中說出的時候,他的失落和痛苦如一片汪洋海水,他感到窒息,感到絕望。如果不是在此場合,他一定會失聲痛哭,而現在,他還要用盡所有力氣去裝作若無其事。他側頭去看慕容雪,慕容雪也正看著他,四道目光混雜著往事和情愫來回糾葛。他回過頭來,看著慕容錦,淡淡道:“我早就答應過慕容小姐,一定要喝到她和吳兄的喜酒,隻是不知他們的婚事是在下個月什麼的時候。”
慕容錦哈哈大笑,將杯中的酒全部倒入喉嚨,道:“他們的婚事原計劃在下月端午舉行,聽說朝廷要在端午時候舉行武林大會,所有時間隻有推遲到端午以後了。”
葉雲飛想道,既然慕容錦會因為武林大會而推遲慕容雪的婚事,證明名劍山莊一定會武林大會了,這也頗合慕容錦的性格,隻是不知道慕容陵華和慕容風的態度如何,側目去看慕容風,果然他一臉苦笑。
葉雲飛將酒飲盡,酒味變苦,苦過慕容雪沏的茶,忍不住再次去看慕容雪,隻接觸到對方微紅的雙眼,又立刻避過眼去。
慕容雪突然冷冷道:“既然婚事遲早都要辦的,還不如就在武林大會之前舉行。”
葉雲飛內心無奈,他自然知道這是慕容雪的氣話,可偏偏是那麼刺耳。這句話也是二人重逢後,對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聲音雖然依然那麼清新動人,但卻像一把尖刀刺入他的雙耳。
在坐眾人神情錯愕,沈心月第一個反應過來,道:“雪妹不要胡鬧了,婚姻大事,日子都是要挑選的,慕容莊主既然把婚事調到武林大會以後,自然是因為大會以前沒有黃道吉日了。”
慕容錦錯愕的神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得意,他完全想不到幾天前還猶豫不決的慕容雪此刻竟會主動提出要提前婚事,如果名劍山莊和荊楚會成功聯姻,名劍山莊或許真的可以重振雄風,想到此處,他得意神情更加強烈,笑道:“既然雪兒侄女要求提前婚事,我看也不需去理什麼黃道吉日了,過幾天就把婚事辦了吧。”
慕容風無奈搖頭,淡淡道:“爺爺常說,人和自然本為一體,婚姻大事,怎麼能不合黃道吉日呢?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等爺爺出關後再從長計議吧。”
慕容雪眼神冷淡,半晌才沉聲道:“既然葉公子那麼想喝我的喜酒,還尋日子作甚,莫說過幾天,就是後天明天現在要我嫁到荊楚會去,我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對,就是明天,明天我就要嫁給他,這下葉公子你滿意了吧,大伯也滿意了吧,你們都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