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在看守所剛學會了抽煙，沒有多少煙癮，但還是伸手接著。
黑鐵把一口煙吐在半空，又說：“監獄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小世界，是人性的濃縮版。你可以當它是一所學校，課程有心理學、社會學、交際學。而且，人在逆境之中，才會激發起潛能來。塞翁失馬因知禍福呀。”
李景一聽有興頭，便換個坐姿側著耳聽。對他讀錯了“焉”字也不糾正。
“你聽說過一個什麼的魚效應沒有？”
“是鯰魚效應吧。”李景說。在大學讀的正是商業營銷，這典故當然知道。
“對、對，是鯰魚效應，鯰魚是沙丁魚的天敵，沙丁魚因為懶動，被捕撈了起來運輸途中就會死。如果將一條鯰魚放進沙丁魚裏麵，沙丁魚要想躲過被鯰魚吃，必須拚命地遊動，這樣就不容易死了。在監獄也是這個道理，身邊危機四伏，勞動任務跟不上，違反紀律等等都會導致挨揍受罰。你沒有錢就讓人看不起，處處碰壁，被人找碴兒。你有錢又讓人惦記著，滿天神佛的，你都不知道拜那一個。還有身邊的人，又得小心謹慎，說錯什麼話的就有人打你小報告。條條框框的紀律比字典還厚，隨便挑一條就能整你。所以，你的腦瓜就得高速地轉，走每一步都如……如……什麼冰？”
“如履薄冰。”
“對了。所以小李啊，我們生活在鯰魚裏麵，鯰魚雖然能激發我們的潛能，但要生存安穩的話，最好就將自己變成鯰魚。”
“是啊！”李景也感歎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逆境能磨煉意誌，增長智慧，激發爭取上遊的動力。”
“咦，這句說得好，我還沒有聽過。”黑鐵說完，就在一旁抽著煙，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景心想，管理學界有名的鯰魚效應，本來用來比喻在企業中通過引進外來優秀人才，增加內部人才的競爭，從而促進內部血液循環的良性發展，其實質是一種負激勵，是激活員工隊伍的方法。但黑鐵將它用來套在監獄的模式上，倒也吻合。
見黑鐵不說話，李景問：“沒了？”
“等一等，好像還有。”
“這……是你的經驗嗎？”李景有點納悶。
“那裏，我也是第一次坐牢，這是在看守所聽別人說的，我覺得中聽，就記了下來，忘了很多了。”
暈，說了半天，在拾人牙慧。
“有了。”黑鐵頓了一頓才說：“在外麵他媽的別人請你吃頓飯一千幾百的，好像很豪爽，在這裏，他可能藏著幾包煙、幾包即食麵還怕你會發現。還有，那些所謂黑社會，龜孫子，喝了酒就說什麼兄弟什麼義氣，一進了去，問起那一刀是誰捅的都是你推我就推你。我在看守所幾個月了，還沒有見過有那個傻逼站出來說，放了我的兄弟吧，就當是我捅的好了。”
這才像是他說的話，李景笑了笑，附和著：“是啊，所以要看人心，在這裏就表露無遺了，就好像拿著放大鏡照著人心一樣，每個細胞每條神經都清清楚楚。”在看守所幾個月，李景也學精了不少。
黑鐵說：“我在外麵是殺豬的，從來沒有出來混過，還真以為有什麼**義氣。他媽的那些龜孫能把朋友當兄弟，那正常的好人就能把朋友當親爹了。”
李景說：“其實香港拍了一部《古惑仔》，成就了幾個明星，卻害了幾代人。”
說到明星，兩人又聊起明星吸毒等娛樂緋聞，越說越離題了。一夜相談甚歡，直至響鈴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