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分流了，李景分到五中隊，黑鐵分到八中隊。臨走時二人還相視一笑，互相擺擺手。大家都沒有想到這一別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
那一夜談話，李景一直奉為圭臬，直到半年後的一天，八中隊的一個什麼委員犯了錯調來五中隊，李景便跑過去問：“黑鐵近來怎樣？”
“死了。”那人脫口而出。
李景心一沉，怔了一怔，半響才問：“怎麼死的？”
說起黑鐵，那人神情不經意地顯出厭惡之色，但他料想黑鐵是李景朋友，措詞便委婉一些：“他長得牛高馬大，人又暴躁，在八中隊算是霸道人物了，已經沒有什麼人去招惹他，就幹一份輕工，就是剪剪線頭那種。後來他的女朋友不知道什麼原因不來了，就看著他性情大變，線頭也不想剪，產值自然跟不上……”
李景插上一句：“又是勞動任務。”
那人說：“單是任務問題中隊還不打算動他，後來他和別人爭執，差點動手了，這才動他。”
李景心中明白，要出師有名，就要在紀律上挑他。
“他進了辦公室，我們就聽到電棍‘劈曆叭喇’的聲音，後來就聽到一陣桌子椅子的亂響，估計是還手了，接著就聽到他大喊‘你們再迫我，我就跳下去，我死了你們也不會好過’。又聽到不知是誰說‘你跳，你跳，你跳下去我叫你做幹爹’。然後就聽到‘嘭’一聲，他真的跳下去了，聽說當時已經七孔流血，送到醫務所就不行了。”
看到李景的臉色有點嚇人，那人倒還機靈，又話鋒一轉說：“其實黑鐵的人沒什麼的，就是衝動點。聽說抓捕他的時候，就曾經在三樓跳下來，或者他以為不會死，但那次是草地，這次是水泥地啊！”說完，裝個惋惜狀。
李景走後，那人問同室的人“剛才問我話的是誰？”
“是景哥，李景。”有人回答說。
“原來他就是李景啊！這麼年輕。”心想，幸好剛才沒有說黑鐵的壞話，都是一路貨色。
李景默默回到寢室，心中不是滋味，雖說黑鐵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是說過心底話的人。對於他是真想死假想死，李景揣摩不出來，但肯定他的死是沒有價值，“我死了你們也不好過”這個目的不可能達到，大不了別人扣扣分，或者罰一千幾百元獎金。這樣算來，一條生命就值那幾個錢。
李景躺在床上，繼續思考黑鐵事件：看來，那一夜談話的理論要推翻，黑鐵已經做了鯰魚，但他忘記了上麵還有更大的鯊魚，強大到無法超越。在鯊魚麵前，鯰魚也是沙丁魚。所以，有些狡猾的鯰魚隻吃一小部分沙丁魚，把大份的孝敬給鯊魚，這才形成平衡。黑鐵太剛，太剛則易折，做人要有韌性，做事要有智慧，不是憑匹夫之勇。張良、韓信、劉邦，那個都比項羽強。對付敵人，還是要講究戰略，要勝算在握。黑鐵，輸得徹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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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