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告訴本宮,入宮之後,要牢牢坐穩皇後寶座,調理後宮,要做太後和皇上的左膀右臂,卻沒有告訴本宮如何做皇上的妻子,如何做成婚那日就深深愛上皇上的妻子,如何做皇上不喜歡的皇後。”
“漸漸的,皇上對赫妃和寧妃喜歡起來,日日去她們宮裏去,太後囑咐本宮主動前往養心殿,嗬,去養心殿幹什麼呢?去看赫妃逗得皇上直笑,還是看寧妃輕盈起舞?那養心殿如此之大,卻容不下本宮這個無寵的皇後。”
“跟皇上做了兩年天家夫妻,皇上就對本宮親昵了四次,四次,可憐的數字,卻教本宮在失寵的日日夜夜回想起那四次溫柔。”
如堵塞的冰泉被驟然衝開,一行晶瑩的淚水順著靜妃枯黃的麵龐流下。
“皇上,皇上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本宮?本宮到底做錯了什麼啊?”失聲嘶吼著,實在無處發泄,於是伸出手去將身下的綾羅緞麵劃出一道道印子來,養了許久的長指甲生生折斷了半根,靜妃頹然地躺著,說話的嗓子就像撒了一把沙子一樣,呼呼喘著粗氣。
不忍再聽下去,香琬握住了那雙蜷曲的骨瘦如柴的手,企圖讓她心緒平靜下來,“娘娘,您累了,休息一會吧,辛太醫說了,您肝火淤積,切記要靜心調養,不可再生氣。”
那內心攢了太多的絕望而變得冰冷的手觸到香琬柔軟的手,才好像得到了些許安慰。
“皇上不喜歡本宮,從來沒有喜歡過,本宮卻一見鍾心,一愛失心,在得不到中蒼老了容顏,磨損了心誌,終究是本宮太傻了,太傻了,這一生,終究是要在後宮零落成泥了啊!”
“娘娘不要傷心,娘娘還有奴婢,有景春姑姑,有凝煙,奴婢們都會陪著您,盼著您能得到皇上的喜愛。”之所以誓死追隨,無關名譽和權力,而是惟有近身伺候的人,身處這場後宮之爭之外的人,才看懂了靜妃的這份癡心。
靜妃輕飄飄的身子無力地滑落,她費力地將身子轉向裏麵,許久才細若蚊蠅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你們對我好,我都知道,隻是我......”
香琬一直在等她說完那句話,無奈等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說。
太後那會叫人賞了一枝上好的山參給靜妃,香琬看靜妃沒有了聲音,應該是睡著了,就走出去和景春姑姑商量著用這山參給靜妃熬製補湯。
纏綿於病榻的靜妃終於日漸消瘦下去,端進去的飯菜總是原封不動地端出來,任誰勸也吃不下,偶爾吃一兩口,也會吐個精光。
辛太醫開的藥倒是一頓頓喝著,但總沒有好的時候,整日整日地昏睡下去。
殿門口擺起了兩個小爐子,爐子上架著的砂鍋裏熬製著各種藥材。
日子久了,一進靜和宮就有嗆人的草藥味撲麵而來,輪換著煎藥,三個人的手掌都泛起苦苦的藥味。
這天早上,景春姑姑按照慣例進去伺候的時候,驚叫著跑到正在熬藥的香琬和凝煙跟前。
“娘娘,娘娘吐血了,好多血,怎麼會這樣?”香琬和凝煙麵麵相覷,景春姑姑帶著哭腔展開了手裏捏著的帕子,上麵觸目驚心地布滿了大團大團的血跡。
謔的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望向景春姑姑,急得嗓子要冒出火來,“姑姑,娘娘現在怎麼樣?”
“現在正昏睡著!前半夜應該也吐血了,被麵上的血是幹的,凝煙,你快去給娘娘找條幹淨的被子換上,待會等藥熬好了,就服侍娘娘喝下。”
景春姑姑吩咐著,繼而轉頭看向香琬,“咱倆快去太醫院找辛太醫一趟,把娘娘具體症狀說一下,看辛太醫那邊有沒有現成的藥丸可以帶過來服下,娘娘臉色難看得很,我怕,我怕.......”
不祥的預感湧上腦門,香琬卻不敢聽景春姑姑繼續說下去,拉了景春姑姑的手,“走,姑姑,我們快去太醫院找辛太醫,娘娘吉人天相,會沒事的。”
急匆匆跑去太醫院,幸好有太後的懿旨在先,辛太醫聽景春姑姑說了大致情況之後,命小徒弟找齊了藥材,現場製起藥丸來。
“辛太醫,辛太醫,麻煩您快點,我們娘娘正難受著呢。”香琬看他動作慢騰騰的,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祈求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