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清晨,她不用再跪著或垂手站立著,可以坐著陪太後用早膳,後宮生活儼然又翻開了一頁嶄新的篇章。
她微笑著,小口喝著蘇嬤嬤盛好的湯,聽太後念叨著,“皇帝的性子倔強,有你這朵解語花在他身邊陪著,哀家很是安心。”
“嬪妾一定盡心服侍皇上,不讓皇上煩心。”
“皇帝對你的性子很是滿意,既然他喜歡,你就多多在他身邊伺候,也免得那些閑雜人等總是擾得皇上心情不好。”
香琬明白太後說的是赫貴妃等人,太後對赫貴妃不滿的其他原因她不是很清楚,但那次在慈寧宮當眾羞辱靜妃,太後早在心裏給她記了一筆賬,又聽說恪嬪的封號是太後親自擬的,估計是為了時時給她提個醒。
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太後其實心裏跟明鏡似的,誰也甭想在她麵前玩弄把戲,當然也包括她佟香琬,於是乖巧地點頭應了,“是,嬪妾記住了。”
蘇嬤嬤夾了一塊玫瑰糕放在香琬麵前的碟子裏,“皇上很是喜歡嘉嬪娘娘,之前來慈寧宮說了好幾次,說嘉嬪性情純良,遇事有頭腦,還讀過書,人很機靈,當宮女真是可惜,奴婢猜著那會就想著迎娘娘為妃嬪了,如今,終於圓了皇上的念想了。”
用帕子輕輕捂了嘴,“香琬哪裏就有蘇嬤嬤說得那麼好了呢?蘇嬤嬤慣會打趣我的。”繼而又眯起眼睛笑著,親熱地拉過蘇嬤嬤的手,不動聲色地將一枚赤金戒指放到她的手心裏,蘇嬤嬤接了戒指,笑得合不攏嘴。
太後在旁看著,更覺得這香琬會來事,自寧妃沉寂之後,盼著念著,宮裏終於出現一個明事理的人兒了,這樣想著,心裏甚是歡喜,一時來了興致,攜了她的手,“走,隨哀家去院子走走。”
陪著太後在院子賞了一會兒新開的花兒,又回裏間坐著說說笑笑了一會,香琬覺著自己來了有一會了,約摸著太後這時候一般要小憩一會,便站起來準備告辭。
從外麵走進的蘇嬤嬤端了新沏好的茶水奉上,朝著太後眨了眨眼睛,“嘉嬪娘娘別走,皇上來了。一定是來找您的。”
“皇帝真是急性子,找人都找到哀家這裏了。”太後佯裝生氣地抱怨了一句,卻惹得呆坐在凳子上的香琬,臉上飛起大片的紅霞。
一臉喜色的皇上快步走進來,急匆匆地向著太後行了禮,就搬了把椅子在香琬身邊坐下,嘴上雖和太後說著家常,眼睛卻不斷瞄著坐得端端正正的香琬,香琬盡量不去注意他的眼神,隻裝著認真聽太後說話。
“嘉嬪是新寵,今兒這一身衣裙,哀家瞧著,素雅了些,皇帝要多多賞賜布料才好,打扮地光鮮亮麗些,哀家看著也高興。”
“皇額娘說得是,兒臣自然會好好待嘉嬪。”皇上說著還不忘深深瞅她一眼。
坐在下首的兩人,分明顯得心不在焉,一個熱情似火,不斷用目光追隨,另一個羞澀似花,卻根本無處躲藏,太後和蘇嬤嬤交換了一下眼神,皆忍不住笑出聲來。
“皇帝已經問過安了,嘉嬪陪了哀家也好一會了,這份孝心哀家心領了,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太後看兩人如此,不欲多留他們。
“兒臣告退。”
“嬪妾告退。”隨著皇上行了禮,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慈寧宮的大門,吳公公和紅羅乖覺,遠遠地跟在後麵。
能和他並肩行走在陽光燦爛的宮裏,這還是頭一次,盡管深知以後還會有很多次這樣的場景,還是有些不自在,隻是自顧自埋頭走著,那櫻粉色的帕子在她的手上要被絞出一朵花來。
有寬厚溫暖的手掌從背後拉過香琬的小手,生怕別人瞧了去,想要掙脫,卻見年輕的皇帝對著自己粲然一笑,“內務府那邊來人稟告說你晉封大典上要穿的吉服縫製好了,朕陪你去瞧瞧,有什麼不合適的,就叫他們抓緊時間去改。”
如此,隻能任由他牽著。
“嬪妾多謝皇上。”低頭道謝,驚覺,有他攜著自己的手,莫名有一種安全感。
這樣親密無間,倒教她想起前些時日紅羅在身邊伺候時隨口說的幾句話。
“那日靜和宮突然起火,太後娘娘知道消息後急得不行,等了一會消息,酒見皇上抱了渾身是傷的您進了慈寧宮,請求太後娘娘暫時收留您,說等您養好傷了,就將您接到身邊去,因此太後娘娘才吩咐奴婢用心照顧您,可見皇上是真的疼娘娘。”
早就知道,如若沒有皇上的庇護,可能自己死裏逃生之後會像景春姑姑一樣被罰到某個地方去幹粗活,也可能被那些想要害死自己的視為眼中釘,必要拔之而後快,根本就不會活下來。
一路走著,心裏暗潮湧動,不自覺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慢慢也就坦然起來,敢抬起頭來,輕聲回著皇上的問話,不時微微一笑的時候,臉頰上就現出那對迷人的梨花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