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荷並不喜歡這種耀眼的顏色,卻回答道:“挺好看的。”
輕描淡寫的溫度,顏葵感覺不到。
顏荷喜歡回想這些兒時片斷,它們可以告訴她偶然中必然的存在空間究竟有多大,比如失血性休克死亡條件下,根據個人體質、外界濕度、溫度、微生物等條件不同,閉眼和睜眼是偶然的,必然在於角膜都會由清晰向渾濁逐漸發展。角膜,對,顏葵一想起自己從失血性休克死亡條件研究眼球的變化,亦純屬偶然,失血性休克死亡下,眼球及內容物在不同條件下產生變化,以此推斷死亡時間。他人或許覺得法醫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專業,安小山就曾問過顏荷:“喂,我說顏荷,小乖小乖的你,怎麼會想要去研究人怎麼死呢?難道剖開死人胸膛,死魚般腥臭的味道鋪天蓋地湧來會讓你覺得刺激?”
顏荷左手端著奶茶,右手食指在安小山手心畫了個戒指般大小的圈,然後鼓著嘴,對著那小圓圈“呼”地吹了一口氣。顏荷笑著說:“看,圈圈變大了。”
顏荷的舉動令安小山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麼意思呢?這代表回答我的問題了嗎?答案又是什麼?
顏荷的本意是想告訴安小山,她對他的感情,就像個圈,越來越大。若不是知道他所報學校是陽城大學,她完全有更好的選擇,比如出國留學;若非他所報專業是法學,她完全可以填報自己傾心的心理學專業,而神經敏感的她又不願直接選擇法學,她不想讓自己對安小山的感情在別人麵前露出破綻,所以她隻好選擇法醫學這種與法學交叉的專業。愛的向導力令顏荷對安小山步步緊隨。
對顏荷畫圈的行為,安小山懶得追問,他最煩女人的言外之意,拐那麼多彎,腸子早氣結了。
對安小山來說,他還是喜歡和顏葵那種性格開朗的女生交流,不必費腦筋,砸吧砸吧動動兩下嘴皮子,再適當地說兩句令女生心花怒放的悄悄話,接著送點玫瑰巧克力滿足下女生的虛榮心,不信這個女生不跟著你跑,然後裝作不那麼猴急地奪走對方嬌滴滴的初吻,適時地說聲抱歉,彼時女生頂多嬌嗔地責怪兩句,心裏卻是喜滋滋的。這一招,安小山屢試不爽,從大學到工作後,他看上的女孩子沒有不上鉤的,對他而言,初吻都奪走了,還有什麼奪不走的?什麼叫搞定,搞了才能定。
可凡事總有例外,顏葵,這個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女人,安小山搞了,但沒定。或者確切地說,他被顏葵搞了,安小山想定,顏葵不樂意。
高考結束的那一夜,顏葵帶著安小山從男孩走向了男人,由內向成功向外向轉型。所以,顏葵在安小山心中的分量即便窮盡一切詞語都無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