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鈴聲的響起預示著高考最後一門課程——理科小綜合的結束,安小山從座椅上“噌”地站了起來,瀟灑而從容。安小山熱情飽滿地走到講台前,自作多情地和監考老師打招呼說“對不起,我們永遠不會再見了”,未等那位美麗的監考老師說完“同學,應該等我們收完試卷才可以離開考場”,安小山那白襯衣藍牛仔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這一刻,安小山盼望了太久,漫長的近八百個日夜,終於結束,隻因顏葵曾經答應過他,等到高考結束,她就和他約會。
這之前,安小山眼見著他傾心的顏葵日複一日地從他們班的教室前款款經過,微風揚起她大波浪的卷發,安小山的內心蠢蠢欲動,她在文科班,他在理科班,他的班級是她的必經之路。安小山時常有意無意靠著牆角聽索然無味的物理課,那個戴著厚重眼鏡的物理老師講著深奧的力學運動時,顏葵那頎長的身影便會立即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如此單薄卻又豐滿的身體,重力多少,勻速運動的速度又是多少。
那時,班裏的男生最樂於討論文科班女生誰最漂亮,得知顏葵在他們口中出現的頻率最高時,安小山醋意橫生,充滿危機,仿佛顏葵本應是屬於他的私人物品,他人正在侵略,可安小山卻奈何不得,他覺得自己是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囊中羞澀的他自動與周遭同學劃清界限,以為這樣可以保護自己。唯一引以為傲的是他從穿開襠褲之前就認識閃耀的顏葵,這段時光是他的私有財產,他享有所有權,令眾男生豔羨。偶爾顏葵笑意盈盈地站在安小山教室的門口,問他是否願意代她做數學作業,一群男生立即圍上來搭訕,這令安小山非常懊惱,他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一群蒼蠅圍了上去,而顏葵卻從不拒絕。顏葵天性如此,自小喜歡男人圍著她轉,她驕傲地滿足這份不懷好意的寵溺。安小山終於再不能忍受,在一個晚自習結束後,一鼓作氣地對顏葵說:“顏葵,我要你和我約會。”
顏葵問:“為什麼?”
當安小山正思忖如何答話時,一個比他高大的男生走了過來,用力攬過顏葵的肩膀,顏葵回頭對安小山說:“等高考結束吧。現在不行。”
安小山沒有去思考顏葵這句話的意思,對一個理科班男生而言,在他的世界裏,“一”從來就是“一”,不可能變成“二”。所以,顏葵說完那句話,安小山開始埋頭苦讀,忙碌到遺忘時間的存在,盡管還是和從前一樣可以時常遇見顏葵,可他心裏多了一份堅定:我一定要和顏葵約會。
或許是上天眷顧,安小山的成績開始直線上升,有一次竟然拿了陽城市的數學競賽冠軍,這對他們那所普通高中來說,不亞於培養出一個全國高考狀元。當他的照片掛在學校大門口的宣傳欄上,安小山相信顏葵一定會為他驕傲,她會認為她的約會對象是一個多麼優秀的男生,她的虛榮心會得到多麼大的滿足,甚至她會獻出甜蜜的吻以資鼓勵,他開始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我一定要和顏葵約會”這一句話,已經成為安小山高中生涯的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