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飯店位於冬寧市金融街的東側，與馮暖秋創投大廈相距不到1000米，是家五星級酒店。馮暖秋下班後直接步行前往。
自從公司決定跟紅心製藥廠繼續合作，馮暖秋所帶領的項目組再次進駐紅心製藥廠，夜以繼日地忙著，收入、成本、應收長款、庫存材料、訂單、合同……沒有一項工作讓人省心，人員流動頻繁，相互推諉嚴重，工作效率低下。
紅心製藥廠財務科長唐婉，名符其實的廠花，麵容姣好，身材勻稱，留著一頭標誌性的短發，說話幹脆利落，清高自傲，旁人敬而遠之。對於項目組的工作要求，滿口答應，就是效果不佳，看得出來，應付的成分居多。她的小伎倆哪裏瞞得過馮暖秋那雙慧眼，但她就是不戳穿，機智地將問題推給楊金學。這樣一來二往，她跟楊金學的接觸自然就多了起來，楊金學對於藥廠的命運很在乎，很希望清肝蛇液幹攏素批量上市。
馮暖秋在飯店服務的指引下來到666包間，楊金學已經到了。“暖秋，謝謝賞臉，來，請坐。”楊金學一看到馮暖秋，便為她拉開椅子，今晚，他沒有喊他馮總監。
“楊廠長，這麼破費啊，在這麼豪華的地方請吃飯。”
“必須隆重，你是我的貴客。”
“還貴客呢？害您丟飯碗了吧？”
“人各有誌，不就一份工作嘛，沒那麼嚴重。”
說話間，服務員已上菜，白勺九節蝦、鹵水石斑魚、竹筒海參、鮑魚拌飯……
“無酒不成席，今晚我們喝點紅酒。”楊金學說著，便親自為馮暖秋斟了杯紅酒。
馮暖秋沒有推托，是啊，很多話都要借著酒勁才能說。
“楊廠長，藥廠怎麼賣得這麼草率？之前說的改製，不是改成私有製吧？改製後怎麼唯獨您沒有股份……”
“別再喊我楊廠長了，廠都沒了，哪來的廠長？以後喊我老楊。”
“別轉移話題。”
“我知道你今天這麼爽快應約，是來找我要答案的。之前請你那麼多次，你都不賞臉。看來我是因禍得福。”
“離婚女人事非多，宅在家裏安靜。”
“一個單身男人和一個單身女人吃餐飯，能有什麼事非？”
“您單身？”
“單身多年了。前妻原來在醫藥公司，後來下海做藥品生意，嫌我腦子死板，不會賺錢，跟一個老板好上了。”
“哦，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沒什麼，緣起緣散總有時。”
“那您的孩子呢？”
“我兒子在美國讀高中，他媽媽這幾年賺了些錢，總認為國外的教育好，前年就送出去了，你剛進駐藥廠的那段時間，我剛好去美國看兒子，我發現，出去這兩年，我兒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眼界、思維、待人處事，儼然一個成熟男人樣，不再是那個連說話都會臉紅的小男生。相對國內的教育，美國的教育更加開放，他有沒學到東西我不敢肯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曆練，現在他自己會做飯、洗衣服，每天要幹什麼，他都了然於心。將來你會讓小蘋果出國讀書嗎？”
“我這人比較自私，喜歡一家人在一起，除非她上大學後，考研出國，那時她長大了，由不得我。”
“跟我的想法一樣。知音，來，敬你一杯！”
“楊廠長，我的問題您還沒回答呢。”馮暖秋舉著酒杯，似乎在抗議。
“真是個急性子，先喝了，再給你講故事。”楊學金舉著喝完的空杯子，注視著馮暖秋。馮暖秋的目光像是被逮住一樣急忙避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聽說過意熙茶行連鎖店嗎？我已經加盟，打算先從冬寧市開始，以後你要常來光顧。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吧，至少你不用擔心我流落街頭了。再說，我自身就很喜歡茶，遠離官場和是非，這是我的性格使然。”
“祝賀您，楊—總！”
“紅心製藥廠，如果我堅持，那我也可以分得一杯羹，但我的良心和性格讓我沒臉去要這杯羹。我堂堂一個廠長，沒有帶領5000多名職工發家致福，卻利用職權，賤賣國有資產，中飽私囊？這麼不要臉的事情，那些權貴們做得出來，我做不到。他們，我得罪不起，我躲得起吧？”
楊金學義憤填膺，越說越激動，忍不住端起酒杯自飲一杯，才鬆了一口氣，繼續他的單口相聲。
“你知道程凱是什麼人？咱們市長的外甥，黃建光呢，市政法委書記的兒子，冷美人唐婉，花瓶一個，什麼事都不幹，整個廠，她隻聽黃建光一人。我當年從醫藥公司出來，去競聘當廠長，也是臨危受命，滿滿的抱負，可是去了之後才明白前幾任廠長的苦衷，在紅心製藥廠，廠長就是一個擺設、傀儡，大權都掌握在他們三人手中，最終搞得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