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雍正對於密折奏事如此熱衷是有其原因的。一是精力過人,在這一點上,雍正幾乎可媲美法國皇帝拿破侖一世,普天之下無事不想過問和插手。在這種雄主的手下,官員可別指望有什麼隱私,妻妾爭風的家醜也許不過夜就被雍正知道了。正因其精力過人,所以一天批十幾封奏折,這對於別的君主也許視為畏途之事,雍正做起來卻有滋有味;二是多疑忌刻,獨裁君主都講求“乾綱獨斷”,最忌官僚植黨,何況是自認為天縱之聖的雍正?而這類實質為“小報告”的密折正是防範臣下欺蒙的利器。
但是我們可以對比一下康熙和雍正身後的評價,康熙被稱為康熙大帝無可厚非,但是到了雍正這裏大帝的大字就不知道被拋到哪裏去了。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管你該管的事情,你不該管的事情管得再好,別人也不會因此而對你發自真心的大加褒獎。管理和控製不是讓你的下屬畏懼你,而是要讓你的下屬崇拜你、服從你。在這一點上康熙是雍正當之無愧的老子。
可換一種角度來看,雍正作為一代明主在密折奏事這一點上並不是一無是處。一是雍正在拉攏臣子手法上的無微不至、無所不至,讓我們來看一看密折上的兩條批複:“凡請外用大臣陛辭,朕不忍別,至於落淚者,惟卿一人耳”,“好生養著,不知你吃酒否?若飲可戒之!”專製王朝,“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捧讀這樣深情款款的上諭,做臣子的哪有不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的?二是雍正是玩“平衡術”的大師。密折奏事之權並不是所有臣子都能享有的,也不依官員的品階高低而定,被皇帝所寵信才是必要條件,因此一個衙門裏的最高長官也許不能直接給皇帝打小報告,而其下僚卻往往能密折上奏。這種設計的好處就是讓所有臣子彼此猜忌互相監視,你牽製我我牽製你,即使是封疆大吏,也不敢專權擅權,他們為保住祿位,惟一能做的就是對皇帝個人效忠到底。(《文彙報》,黃波,《雍正的密折:“隨心所欲”的治國術》)
作為一個領導者,想要管理好你的下屬,方法很多,就拿康熙和雍正這一對父子來說采取的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法,康熙學識淵博,就是與當時漢族的第一流學者相比也是不遑多讓。他對於下屬多是一方麵以權力加以壓製,另一方麵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學識加以折服。而雍正則是精力過人,但生性忌刻,對臣子往往是竭力探其陰私以求加以完全而徹底的控製。趙翼在《簷曝雜記》中述及:官僚王雲錦元旦在家裏與親朋好友打葉子牌,不知怎麼丟了一張。第二天上朝,雍正詢問他新年假期做了些什麼。他從實回奏,雍正點頭稱是,說他細事不欺君,不愧為狀元郎,隨手從袖中把那張丟失的葉子牌掏了出來。王雲錦驚駭有加五體投地。這樣的說法近乎演義,不實的成分很多,但是雍正用耳目以獲取真實情況卻是事實。雍正去世後不到一個月,原監察禦史謝世濟和伯爵欽拜就大聲疾呼取消密折製,他們聲淚俱下曆數密報的弊端:“小人多以此說害君子,首告者不知主名,被告者無由申訴;上下相忌,君臣相疑。”
兩相比較,自然是高下立判。雍正的控製法像是西藥,迅速有效可是副作用很大,康熙的控製方法像是中藥,雖然見效慢卻副作用小而且一勞永逸。
作為一個領導者,隻要注意度的把握,注意分辨真偽,也是可以起到良好的控製作用。但是這種方法一旦使用不當造成的結果可能就是整個團體的分崩離析。所以,作為一個領導者要盡量加強自我修養,做到以誠待人,以德服人,不要輕易嚐試玩弄權術,否則結果很可能是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