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七)(2 / 2)

那扇門開著,沒錯,它確實開著,沒有關。所以我小心地靠近那扇門,門開得並不大,隻有一條小縫,我貼在門上,門是冷冷的,冷得我眼睛都一哆嗦,透過縫我看見他們三個人背對著我坐在椅子上,在他們麵前是一個大屏幕,上麵放著活動的畫麵,我不知道放的是什麼,因為離得比較遠我看不清圖像,而且沒有聲音,我完全不知道那上麵播放的是什麼。沒開燈,整個房間就靠著那屏幕上忽明忽暗的燈光在照明。

就在我仔細想看清裏邊情況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聲慘叫,憑這個聲音來判斷,是小娜。這個死女人,我肯定會記得她的聲音,就算她死了我也記得,我說這句話不是狠話,因為她確實死了,而我也確實記得她的聲音。由於她坐的那把椅子離我最近,所以我看她的情況還算清楚,而這個時候我倒是希望我看她看得不夠清楚,因為我看見了她身上細細密密的都是傷口,她並沒有把衣服穿上,赤身裸體地背對著我,就借助著那微弱的燈光我看見她身上的傷口,好像是被人用利器劃破,但是沒有血滲出來,這讓我覺得非常詭異,更我覺得詭異的是在我仔細看那些傷口的時候我發現它們的長度非常相似,如果現在給我一把尺去量,我相信我量出來每道傷口的長度是完全一樣的。突然畫麵黑了,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就在畫麵變黑的那一刹那,我又聽見了小娜的慘叫,這一聲慘叫比剛才的更淒厲更持久,我趕忙捂住耳朵,如果不捂住耳朵我怕我的耳膜會被震破。

大約過了半分鍾那淒厲的慘叫聲才慢慢隱去,我小心地放開捂耳朵的手,這個時候房間裏的燈也打開了,我看見了比剛才更惡心的一幕,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皮膚的顏色已經是紅色的,紅得那麼均勻,就好像穿了一件紅衣服一樣,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衣服,那是血,是從那些傷口中滲出來的血。而另一邊的胖子跟她也沒多大分別,甚至比她還要慘,身上的白汗衣已經完全被染紅,染得很均勻。看來這些傷口都切得很齊,連深淺都一樣。

其實我應該有一點麻木,看了剛才的死亡,我應該對血流成河的場景習以為常,可是我還是做不到,在我小時候村裏每年到了春節都會殺豬,給豬放血的那一幕是我最喜歡看的,雖然很殘忍,但我覺得十分刺激,一頭幾百斤的豬被倒吊著,慢慢流盡身體裏的血,下麵有一個大大的木盆接著,滿滿一盆熱騰騰的血。而豬血和人血畢竟是不一樣的,我受不了人血的腥味,人這種動物,以為自己比其他動物高貴好幾等,其實呢,血比其他的動物臭多了。

我扶著門幹嘔,我現在連酸水都吐不出來。

“你還活著。”我聽到一個微弱的女聲,循聲看去,另一個女孩轉過頭來看著我,臉色慘白,手臂上也有幾條傷口,但不如其他兩個人來得明顯,隻是淺淺的幾道,而就這麼淺淺的幾道也讓她手臂上鮮血淋淋。說實話我對這個女孩還是有點好感的,當然不是男女朋友之間的那種好感,僅僅是對這個人沒那麼強的敵意,雖然她的發型很怪異,但從她的眼睛裏我能看出她和小娜是完全不同的女孩,至少她心中還保留著一絲善良。

我走過去,看見她被人用繩子嚴嚴實實地綁在椅子上,我幫她解開繩子,她一下就癱倒在我懷裏,我隻有一隻手,所以我隻能勉強支撐她的體重。

“怎麼回事?”我瞄了一眼另外兩個人,我實在沒有勇氣正視那兩個人,或者說,是那兩具屍體。那個女孩沒有回我話,隻是默默地直起身,從地上撿起她的外套,小心地纏在她受傷的手臂上,嘴巴往那個屏幕方向一努,順著這個方向我看見地上有一張紙,我走過去撿起來,和剛才一樣的筆跡,這個筆跡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有很熟悉的感覺。

“歡迎各位來到MR.Seven的法庭,隻有好人才能走出去。”短短的一行字,我無法聯係這行字和當下這種場景之間的聯係。我又四處轉了轉,發現屏幕是吊在空中的一塊幕布,而在它的後麵有一扇門,門開了。

“是從這裏出去嗎?”我轉頭詢問那個女孩的意見。

“我叫小枝。”那個女孩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而這句話,和我的問題沒有任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