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明道:“可是廖小喬的證詞裏說得很明白,孫黎一直是一個人住的,而且她也從來沒見過有人來看她。這和孫黎的同學、老師,以及鄰居的證詞也很吻和,孫黎的生活圈子很狹窄,也很單純。再說,別墅裏的衣服、拖鞋、洗漱用品,等等,除了她自己,並沒有第二個人出入的證據。”
楊忠澤聽他講完,倒也真能接受:“這倒也是,這麼大一幢別墅都敢給她買了,總不至於連個牙刷都不敢留。”
葉知遠堅持道:“就算不是被包養,她的經濟來源也絕對不正常。”停了一停,“我懷疑她靠不法勾當來賺錢。”
李蘭一口氣提出了好幾種可能:“賣淫?販毒?印假鈔?拐賣人口?”
葉知遠越聽越搖頭:“這幢別墅,買房加裝修,沒有一千萬想也別想。你說的那些通常都是團夥作案,甚至集團作案。孫黎年紀太輕,不可能做到上層,可是做下層又聚斂不到這樣巨額的財富。”
想那麼多都變成了白想,李蘭不悅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說是什麼?”
葉知遠用筆杆蹭了蹭額頭,歎了一口氣:“我現在也想不到。”
廖小喬低頭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三點鍾了。雙方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對方卻並不在家。
其實她兩點鍾就提前到了。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都沒有坐下。
出來給人家做事就是這樣。別人讓你等是應該的,可是你不能讓別人等。
又等了十來分鍾,一輛出租車從大道上駛了過來,一直停到了她的麵前。廖小喬連忙打起精神,看見一個穿玫紅色底子黑色雙排扣大衣的女孩下了車。女孩很年輕,頂多二十出頭,一頭又長又直的黑發,像一道濃濃的潑墨披泄在雙肩。
來之前,廖小喬就看過她的照片。但是真人看起來比照片裏瘦得多,圓圓的蘋果臉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眼睛也大了好多。像個芭比娃娃。
“你是廖小喬?”女孩問,見她點了點頭,便一麵抱歉地笑著,一麵來開門,“我就是苗童。不好意思啊,有點兒事耽擱了。害你等這麼久。”
廖小喬沒出聲。等再久,她也早習慣了。
“進來吧。”
苗童還拿了一雙拖鞋給她,廖小喬連忙道了謝。這是一幢獨幢小別墅,麵積不大,但是三層的設計很精致實用。裝潢家具很講究,也很新,地板上光亮得找不到一點劃痕。主人住得時間還不長。
苗童脫下外套,坐在沙發上道:“坐吧。”
廖小喬輕聲道:“沒關係,我站著就好。”
苗童便也不多客氣,直入主題:“我這裏其實也沒多少事。”想了一下,問,“你以前那一家都讓你做什麼?”
廖小喬一五一十地回答:“每天早上七點過去,早飯七點半開飯,打掃、洗衣,午飯十二點開飯,下午燉一鍋甜品,主人回來當晚飯。三點離開。”
苗童很滿意這樣安排,點頭道:“不錯,我們也這樣吧。”特別說明道,“三樓練習室的鋼琴不用你擦。”
廖小喬微微訝異地抬眼。上一家會小提琴,這一家會鋼琴。怎麼這麼巧。
苗童問:“怎麼了?”
廖小喬又連忙垂下眼睛,含糊道:“沒什麼,都聽明白了。”
苗童心裏覺得她有點兒怪怪的,但是確實很本分。找保姆最要緊的就是本分,其他的也不用太在意。她說:“現在已經三點多了,你先回去吧。”過一會兒,她也該去雨花上班了,“從明天開始,正式開工。”
廖小喬應了一聲,就向門外走去。忽然又聽苗童在身後問了一句。
“我聽說,你在之前那一家做得很好,為什麼不做了?”
廖小喬不覺一頓,回道:“那家主人走了。”
苗童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別的意思:“哦,搬走了。沒事了。”
廖小喬有點兒想告訴她,她理解錯了。但是動了動嘴唇,還是緊緊抿上了,朝苗童恭敬地半彎了彎腰,便走了。苗童為這半個鞠躬,不由得呆了一呆,直到廖小喬哢的一聲關上了門,方回過神來。
心道:這個保姆果然有點兒奇怪。
此時苗童,還有廖小喬,都還不曾意識到,孫黎的死已經將她們的命運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畢竟是第一次見麵,苗童便也沒有多想。正好手機也響了起來。
她連忙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上跳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方煜文。就是那個為她安排下別墅和保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