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將鑰匙送給她之後,這是他第一次聯係她。
苗童心情複雜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電話。
“保姆還滿意嗎?”男人省略去了無謂的寒暄,很溫柔地問。
苗童感覺到心髒一下子狂跳起來,拿著手機的手都有點兒發抖了:“嗯。”
方煜文似乎很輕地笑了一下:“那就好。”又說,“我今晚過來,可以嗎?”
苗童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她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手抖得更加厲害了。但是很快,她又覺得不必如此:住在這樣的房子裏付出代價也是早晚的事。
她強迫自己抬起了頭,低低地道:“知道了。”
別墅謀殺案的討論還在繼續。現場物證方麵的報告更加令人沮喪。
“在客廳茶幾上的那張麵巾紙上,檢測到了孫黎的眼淚,酒杯果然也隻有孫黎的指紋。”
“麵巾紙……”葉知遠覺得很有意思,“孫黎就是在沙發上被勒死的。很可能是凶手在殺死她之前或者之後,幫她擦過眼淚。”
劉軍胃裏一陣發冷:“殺人還要幫她擦眼淚?我怎麼聽著有點兒變態?”
前麵李蘭立即發了話:“你聽他瞎說。有證據嗎?”
這倒是。葉知遠反駁不了。一切都隻是孫黎的痕跡,沒有可疑的指紋、血跡、纖維……除了孫黎的屍體,一切可以證明凶手曾經去過別墅的證據,都沒有。
刑偵技術的同事懊惱道:“遊菁菁那件案子也是,什麼也沒留下。現在的犯罪分子怎麼一個比一個聰明?”
另一個道:“我覺得這個更絕。為了防止死者的指甲裏留下物證,幹脆把十根手指都給砍了。”
雷諾抬頭看了一眼那位同事,沒說話。
葉知遠插入道:“你們覺得凶手是為了湮滅罪證,我倒覺得不一定。”
李蘭冷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問:“您又有什麼高見?”
葉知遠道:“如果隻是為了湮滅罪證,隻要把死者的指甲剔幹淨就可以了,何必費這麼大的勁兒?”
李蘭不以為然:“也許凶手是怕有殘留,索性斬草除根。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案例。”
葉知遠指了指釘在白板上的照片:“你看仔細一點兒。她每一根手指的橫斷麵都是參差不齊的,這說明凶手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砍斷的。以前是有過為了湮滅罪證就砍下死者手指的案例,但是沒有人是一根一根地砍斷,而是一下子砍斷幾根。總會有兩三根手指,尤其是中間的三根手指很容易被一齊砍斷。那樣不是更快嗎?”
李蘭回味過來了,不再跟他唱反調。但要她明明白白地讚同葉知遠,她也不樂意。
幸好有個傻呼呼的劉軍,隨即說出了她的心聲:“嗯,有道理。凶手殺死孫黎,也不過用了十幾秒的時間,卻願意費這麼多力氣在這件事上,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
葉敏宇隻覺得很費腦筋:“到底是什麼理由,會比湮滅罪證更重要呢?”
葉知遠拋出了自己的答案:“嫉妒。”
劉軍一愣:“什麼?”
雷諾卻笑了起來,等著葉知遠說下去。
“你們別忘了孫黎是主修小提琴的。對一個小提琴演奏者來說,”葉知遠伸出自己的雙手,“他們的音樂才華就寄身在這十根手指上,每一根手指都像生命一樣寶貴。拿走了他們的手指,就等於拿走了他們的音樂才華,拿走了他們最引以為傲的寶物。凶手這麼做,是因為他很嫉妒孫黎的音樂才能。”
會場裏陡然安靜下來。一會兒,又轟的一聲熱鬧起來。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雷諾示意先安靜下來,再一個一個地說。
李蘭嘴快,首先道:“這麼說,孫黎的同學們也都有嫌疑了。”
楊忠澤老成地補充:“或者更擴大一點,天安音樂學院所有主修小提琴的學生都有嫌疑。”
會場裏一片聲地讚同,連張局都一連點了好幾次頭。比起之前那個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的未知男友,這一次可是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
正在人人鬆了一口氣,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冷不防有人潑下了一盆冷水。
“我不讚同!”
眾人紛紛調轉視線,聚焦在那唯一反對的人身上。
聶晶迎著眾人置疑的目光,斬釘截鐵地道:“我說凶手一定不是天安音樂學院的學生。”
會場再度安靜下來。葉知遠也錯愕得有點兒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