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孫黎到底是什麼人(1 / 2)

苗童噝噝地喘著氣,喉嚨裏又幹又澀,幾乎有了血腥味。喘了一會兒,眼睛終於找到了焦距,一把扣住了廖小喬的手,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什麼時候?”

廖小喬的手裏還拿著準備給她擦臉的絲巾--苗童自己不知道,從樓下昏倒的一刻開始,她就一直在發抖,時不時還會狠狠地抽搐一下。好像很冷似的,又好像在做噩夢,冷汗和眼淚在她臉上混成了一片。

廖小喬被她抓出了血痕,又疼又迷惘:“什麼?”

“婚禮。”苗童喘著氣,胸口快要窒息地疼痛著,五髒六髒裏卻又有一股激流在驚竄不休,“你什麼時候結婚?”

“哦,”廖小喬才恍然醒悟,“兩天後。”但很快又覺得更加迷惘。因為她怎麼想也不會想到,和她要結婚的那個人,對這個死了一半的女孩來說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而對於這一點,苗童簡直苦不堪言。那時,她向廖小喬自作聰明地說了多少謊言,不正是希望這樣的效果嗎?

苗童的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眼睛黑洞洞得有點兒嚇人,嘴角卻是翹著的:“這麼快?”

廖小喬怔了一下,那笑容和言語都讓她有點兒不知所措:“是啊,是太快了。”

她自己也有點兒意外,居然真會答應於謙和。她以為自己不是那種很容易接受某一個人的類型,更不用提和一個幾乎沒怎麼打過交道的人結婚。

但是誰知道呢?

當年對葉知遠,她也可以說是一見鍾情。當他為她爬上那棵樹拿到藍色絲帶的時候,回頭朝她一笑。她永遠都記得金色的陽光怎樣穿透了茂密的樹葉,在他白色的T恤上投下斑駁的碎影。他整個人,連他的牙齒都好像在閃閃發光,很耀眼很暖和的光。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想和他在一起,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他身邊。

廖小喬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但是她很需要他。他的身上有她一直向往的東西。

直到……

左手的小手指忽然傳來一陣劇痛。確切地說,是斷掉的創口,殘留在手掌上的一點點指根在銳利地、仿佛剛剛才被砍斷似地疼痛不已。

她下意識地捂住斷指,細細顫抖著抽了一口氣。

他和她終究是不可能的。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意識到這一點並坦然接受,實在耗費了她太多的心血和生命。

“你說的是對的。”

廖小喬忍痛抬頭,看到苗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兩片灰白的嘴唇有氣無力地一張一合。

“我現在終於明白上一次,你為什麼要拒絕幫我。因為一個人要是不想走,誰也幫不了她;一個人要是想走,誰也攔不住她。”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廖小喬似乎從少女大得可怕的眼裏看到了一簇火焰,不停地明滅跳動,漸次旺盛起來。

丁浩然從手術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忽然一陣頭昏,忙一把扶住牆。跟在他身後的路佳嚇了一跳,叫了一聲丁醫生,匆匆將他扶住。這幾天丁浩然一直沒有回家,接連做了好幾個手術。眼睛裏布滿血絲,臉色也白得發青。

“你太累了。”路佳很擔心地看著他,“該休息了。”

丁浩然慢慢地搖了搖頭:“不要緊。”他不想停下。隻要一停下來,就會忍不住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然後人生中的點點滴滴就會像暴風雨一樣侵襲過來,逼得他快要瘋掉了。

路佳隻好扶著他向前走,走了沒兩步,卻又不由得停下來。丁浩然抬起頭一看,看到那個叫雷諾的警官正站在麵前。

“你好,丁醫生。”雷諾凝望著他的臉說,“雖然你現在不太方便,但是我必須和你談一談。”

丁浩然臉色欠佳地抿了一下嘴唇,默默地將胳膊從路佳手裏抽回來。

關上辦公室的門,便隻剩下他和雷諾兩個。他看得出來雷諾也很累,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比雷諾更累。兩個人的精神狀態變化如此之大,原因也是同一個人:於謙和。

“如果你是希望我能夠提供一些於謙和犯罪的證據,”他冷淡地說,“很抱歉,我沒有。”

雷諾的態度依然那麼溫和:“你誤會了。我這次來,不是為了跟你談於謙和的事。”見丁浩然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聲音便愈發柔和起來,“我知道,於謙和在你的人生裏,實在扮演了一個很複雜的角色,所以你對他的情感也很複雜。就算用法律來勉強你,你也很難對他拿出一個明確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