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看著那些等麵的芸芸眾生，遲疑地道：“排隊要排很久吧？”
汪輝大手一揮：“沒事兒。”
雷諾隻好跟著一起擠進去。登時很多人都朝他們看過來，汪輝一點兒也不注意影響，衝著櫃台裏麵喊了一嗓子：“老梁！”
一個耷拉著眼皮、酒糟鼻的四十來歲男人抬起頭來，一看到汪輝就笑出滿臉褶子：“今天吃什麼？”
汪輝搓了搓手，又把大拇指朝雷諾一翹：“我隨便，給這孩子多來點兒好料。”
老梁笑著點了一下頭，跟他們說：“到裏麵去坐。”說完，刷刷刷寫上幾筆，立刻就傳進了廚房。
汪輝也不客氣，領著雷諾抬腳就往店鋪裏頭去了。沒走上兩步，卻聽長長的隊伍裏有人發起了牢騷。
“哎，老板，不好這樣的吧？我們都等多久了？”
“就是。看人家是警察就特殊照顧啊？”
雷諾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腳。
老梁在櫃台後頭斜著身子，一邊繼續劃單子一邊就麻利地回道：“我就特殊照顧警察了，怎麼的吧？一有案子就得到，一查案子就沒日沒夜，抓壞人的時候還得擔著多少風險，警察不是人啊？你以為個個兒警察都會作威作福？他流血流汗的時候你怎麼不報怨，少排會兒隊你就喊上了？他少排會兒隊，也是為了趕著去查案！你不願意，我願意。”
那些人都不作聲了。
老梁便一甩頭，自己也轉進了廚房。
汪輝看雷諾還傻站著，便笑著上來，一把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帶走了。
等他們走到店裏麵的工作間，老梁早讓媳婦兒把他們自己吃飯的一張小桌子擦得幹幹淨淨擺出來。別看老梁長得有點兒低於平均水平，他媳婦兒卻一準兒高於平均水平了。年紀也比他小好幾歲，瓜子臉，皮膚白淨，鼻子那裏有些微雀斑。雖然到了這個年紀，難免有幾條明顯的皺紋，但是在同年齡人中還是很討人喜歡的長相。
老梁媳婦兒主動和汪輝打了招呼，視線從跟在汪輝身後的雷諾身上滑過，便又進了廚房。一會兒，兩大碗堆得小山一樣的麵就端上來了。
汪輝那碗麵多。雷諾那碗果然像汪輝要求的那樣，好料多，青菜雞蛋全有，還有好幾塊醬牛肉。
老梁媳婦兒看雷諾挺順眼，笑眯眯地拿來筷子給他：“哎呦，這是剛畢業的學生吧？來，多吃點兒多吃點兒。”
汪輝一指雷諾：“這是咱們隊的新人。”
老梁媳婦兒：“我說呢，一看就還是孩子。”
弄得雷諾更不好意思了，低著頭接過筷子：“謝謝。”
老梁媳婦兒笑盈盈地說不用。
汪輝順便道：“你家也該再請個人了，生意這麼好。”
老梁媳婦兒笑中略有埋怨：“可不是嘛！”回頭下意識地看一眼老梁所在的方向，“自從他弟弟走後，我們兩個都快忙翻天了，可是他就是不請，我有什麼辦法！”說著，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便又去跟丈夫搶忙了。
雷諾問：“是熟人嗎？”
汪輝動作快，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稀裏呼嚕拖了一大筷子的麵，滿嘴裏飛快地嚼著道：“嗯。其實都是沾的我們林隊的光。以前麵館被人偷過，是我們林隊破的案，挽回了不少損失。老梁也是厚道人，就老記上了。我們隊裏的人到這裏吃飯，都不給錢。”
吃了兩口，忽然又想起來，連忙提醒：“你可別告訴林隊啊？林隊自己很少來的。”想想，又嘿嘿一笑，“其實兄弟們來得都少，就我單身漢一個，時不時地來蹭。”
雷諾也為他不失直爽的粗糙笑了笑。
吃麵的時候，汪輝還是多問了兩句：“你到底多大了？”
雷諾抿了一下嘴：“就快二十三了。”
汪輝卻顯然沒把這種較真算數，一張嘴：“啊，真才二十二？！”雖然跟他猜的一致，但是從本人嘴裏得到確定還是很驚訝。
“哎呀，那我可真是你的老大哥了，”汪輝笑著，他可比他大了整整十歲，“以後就叫我輝哥吧。”也不管人家雷諾有沒有答應，又自顧自地接下去，“我呢，就叫你……雷子！怎麼樣？”
雷諾吃麵的筷子微微一頓，淡淡地笑道：“嗯。以前，我的朋友們也都這麼叫我。”
汪輝：“哦，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