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迅速地搖搖頭:“她不知道。我沒敢讓她知道……”他低頭哭著,但極力忍耐著,不讓自己的聲音哽咽,“那時候,我總以為很快就會找到妹妹……我不知道會一直到現在都……”
林建軍沉默了。看著男孩子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膝蓋,隻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把筆記本淋濕一大片,他也不由得一陣鼻酸。
心裏後悔極了。
真不該開啟這樣一個話題。明知道雷諾的成長不可能輕鬆,卻還是在一瞬間,讓好奇心占領了上風。
兩個人在諾大的辦公室裏失去了言語。隻有雷諾在壓抑得幾乎無聲地落淚,偶爾吸一下鼻子。
林建軍搜索枯腸,好不容易搜得兩三句或可安慰安慰雷諾的話,才要張嘴,就忽然聽到走廊裏傳來汪輝大呼小叫的聲音:“林隊!雷子!”一轉頭,便見汪輝從大辦公室的後門猛衝進來。
雷諾正好背對著汪輝,連忙匆匆地擦幹淨自己的臉。定了定神,也轉回頭。
汪輝噠噠噠一直跑到林建軍麵前,亢奮得像打了雞血似的:“大發現!大發現!”
林建軍看他那個活寶樣兒,半是無奈半是好笑。這家夥真是不長眼睛。不過也虧得他不長眼睛,一下子把剛才有些傷感的氣氛全給衝散了。他對他輕歎一口氣:“慢慢說。”
汪輝哪兒慢得了,一口氣不喘地直接丟出了自己的重大發現:“找到福山農夫了!福山農夫就是盧薇薇!”
此言一出,林建軍登時睜大眼睛,雷諾也不覺從位置上站起來。
林建軍、雷諾立刻和汪輝趕到技術部。汪輝獻寶地將盧薇薇手機裏那條短信草稿給他們看。
雷諾一看便反應過來:“這兩串數字,第一串是福山農夫的OICQ號。”眼睛一抬,“第二串難道是密碼?”
汪輝一拍拳頭:“對!”
連忙又帶著他們來到電腦前。技術部的同事已經順利登錄福山農夫的OICQ,將好友一欄都拉開了。就算是像林建軍這樣對電腦一竅不通的人,一眼看過去,也馬上發現了問題。
“除了學會遺忘(即原莉娜的OICQ),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林建軍說。
汪輝隨即補充:“你們看這條草稿的時間。”
林建軍和雷諾看一眼,是一個多月前。
汪輝很興奮地說:“這也是福山農夫這個OICQ號申請到的時間。當時盧薇薇一定是申請到OICQ號後,順手記在草稿箱裏。申請的當天晚上,她就主動加了原莉娜。這下可算明白了,”他很得意地一揚拳頭,“盧薇薇一定是花那麼多時間卻找不到證據,著急了。所以就想出這麼一招,直接找本人套話了。”
林建軍聽得點頭,但點頭點到一半,卻又停住:“不對啊……原莉娜說過,案發當晚福山農夫一直和她在線聊天,”林建軍記得很清楚,“從十點十七分,一直到淩晨一點五十三分。而盧薇薇的死亡時間正是在十點到十二點,也就是說,原莉娜和這個福山農夫正在聊天的這段時間,盧薇薇不是正在被殺害,就是已經被殺害了。又怎麼能跟原莉娜聊天呢?”
汪輝卻一點兒也沒被打擊到,恰恰相反,這問題他早有準備:“林隊,這你就不懂了。網絡這個東西可不好說了,又不是真的麵對麵。當晚,完全有可能是其他人用了福山農夫的OICQ啊!”
林建軍是不太懂網絡這些新玩意兒,他就是覺得奇怪:“原莉娜不是說他們那晚還……”
雷諾見他一時說不上來,便補了一句:“語音聊天。”
林建軍:“對,語音聊天。都聽到聲音了啊!我琢磨著,是不是就跟打電話差不多的。”
餘同笑著點點頭:“對。”想想,又加一句,“其實要我看,還不如打電話。現在網速啊、技術什麼的都還跟不上,一句話常弄得磕磕絆絆的,有時還會失真。語音聊天說實在的主要還是圖的一個新鮮。”
汪輝:“而且原莉娜以前也沒跟福山農夫語音聊天過。根據案發當晚的聊天記錄來看,似乎是福山農夫主動提起語音聊天的。如果是盧薇薇,她應該不會這麼做吧?再怎麼樣,她和原莉娜也是彼此認識的,還是要防止被原莉娜聽出聲音來才對。”
汪輝覺得自己很有把握:“當晚和原莉娜語音聊天的,肯定不是盧薇薇。但是盧薇薇應該是正牌的福山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