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他坐在她旁邊,將一碗麵放過去。
老梁媳婦悄聲道:“光是這幾天就抵上一個月的了。”
梁家寬那一天板到晚的臉,便也鬆了幾分,和老婆一起吃起麵來,吃得呼啦呼啦直響。可不上幾秒鍾,畢竟又想起一件不如意的事,還沒開口,就先冷哼一聲。
“那個沒用的東西,叫他回來幫忙他還推三阻四的。”他說,“害得我又虧一筆。”
老梁媳婦也笑起來,帶著輕微的冷淡,沒接這話茬兒。
夫妻倆一時無話。吃了幾口麵,忽然店門一開,又進來幾個客人。兩個人慌忙丟下碗,抬起頭。
老梁媳婦驚喜地道:“這不是林隊長嗎?”慌忙迎上去,“快坐快坐!”
林建軍笑了笑,身後跟著汪輝和雷諾。三個人就著老梁媳婦飛快擦幹淨的桌子坐下。
梁家寬也難得地笑起來,麵也不吃了,走過來打聲招呼。
老梁媳婦笑盈盈地道:“真是稀客啊!您都多久沒來了?”腦袋瓜子一轉,就出來了,“快有半年了吧?是不是我們家的麵不合您胃口了?”
“一直想來吃的。”林建軍笑著,“工作太忙。”
老梁媳婦兒又看看汪輝和雷諾:“一眨眼,你們也有一個多月沒來了。”
汪輝光是笑。
林建軍警醒地看一眼汪輝:“你又來蹭人家麵吃了?”
汪輝還沒出聲,老梁媳婦先搶著替他辯護:“沒有沒有!我們倒想他來蹭麵吃呢。”
林建軍靜靜看一會兒汪輝,心知肚明地哼一聲。汪輝嘿嘿直笑。
老梁媳婦又對雷諾笑著說:“大學生好像又變瘦了嘛!工作太忙了?”
雷諾下意識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臉,不好意思地笑道:“還好。”
汪輝立馬咋咋呼呼地插上來:“都是幾頓餅幹麵包吃的。”
老梁媳婦怪擔憂的:“哎呀,忙得光吃這個呀,怪不得呢!”嘴皮子一滾,又連忙道,“那今天給你們下三大碗,有什麼放什麼,管叫你們吃飽吃好!”
沒等林建軍表態,梁家寬就已經大步地走廚房裏去了。林建軍喊也喊不住。
趁著煮麵的這段時間,便先問起話來。
“元旦前兩天,就是12月30號晚上,店裏是不是出過一陣小風波?”林建軍問。
老梁媳婦幫他們倒完茶,站定腳想了一會兒:“啊,是有。”眼睛吃驚地一抬,“您怎麼知道的?”吃驚裏又迅速地露出精明,“怎麼了?”
汪輝從旁撂一句:“那天具體什麼情況啊?鬧得厲害嗎?”
老梁媳婦又把手一搖:“嗐,小吵小鬧。客人之間也常有的。”
接下來就把那天的衝突說了一遍。情況和柳瑩說的差不多。
“我們打開門做生意的,也不想傷和氣。”老梁媳婦笑著總結,“其實兩邊都是熟客了。”
汪輝:“你都認識?”
老梁媳婦:“都混個臉熟。一邊是幾個年輕姑娘,”說著,嘴巴衝著店門外一努,“喏,就是在那家夜總會當服務員的。好像是叫星光吧?另一邊是個小夥子,幹什麼的就不清楚了,反正隔三差五地來吃麵。”嗬嗬一笑,“我們這店小,裏裏外外就靠我們夫妻兩個,哪有那個工夫閑磕牙。”
林建軍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紀月紅的照片。昨天柳瑩和柳招弟來認完屍後,他們要了一張紀月紅的生活照。今天一早就送過來了。
“是這個人嗎?”他問。
老梁媳婦隻看了一眼,立馬道:“是啊,就是她。那一頭紅頭發,嗬嗬,”語氣就變得有點兒微妙,“想不認識也難啊!”
雷諾聽到這裏,隨即抬頭:“紅頭發?她直到那天來吃麵都還是紅頭發?”
老梁媳婦:“是啊!一直都是啊!從到我們這兒第一天吃麵開始,就是紅頭發。”翻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少說也有五六年了吧?”
“我跟你們說,那姑娘就是一刺兒頭。”老梁媳婦話裏話外的微妙變濃了,臉上的笑也有點兒變味,“永遠都把她那一頭紅頭發弄得鮮亮鮮亮的,生怕別人大白天都看不到她似的。我就沒見過她那顏色暗過一分一毫。”
林建軍也有點兒留意了。他們發現紀月紅的頭時,她的頭發是黑色的。
本來女孩子換個發型,重新染一下頭發也很正常。但是從那晚算起,一直到她遇害,不超過三十個小時。就是在這三十個小時裏,她忽然將一直以來的紅頭發恢複成黑色,這就有點兒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