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哲實在是太累了,七年來每個日日夜夜他都在刻苦修煉,凝聚靈力、錘煉元神、修習陣法、體悟天道,一刻也不敢放鬆。如今金丹甫一凝結,緊繃的心弦無可避免的鬆動下來,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天有餘。
當他醒來時,隻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便刻不容緩地學習倥侗幻陣。
倥侗,乃是蒙昧之意。幻陣的原理,大多是蒙昧人的知覺、直覺、乃至方向感,再輔以一些幻視,所以肖哲才會一直在牢房中兜圈子。片刻,他已然對倥侗幻陣有了一定了解,雖然無法布置,但破解已不成問題。
此時,肖哲反倒不是那麼急切離開了。他隨意溜達著,看到一心子已化為枯骨,信步上前,不由想到祖師爺臨終之言。
“七年之困……”肖哲咕噥著,想必現在已經過去七年了麼?他輕撫著唇上新冒出的青澀絨毛,歎息道:“我才不想什麼困龍出淵,攪得天翻地覆,能有安穩的生活就足夠了。”
可現實真的能一如他所想麼?
肖哲怔怔的站立了一會,臨走之時感覺眼前一花,好像在一心子的枯骨中閃過一絲亮光。他耐著惡心,將暗灰色的骨頭踢散,最後在指骨上發現一個戒指。其色烏黑,上麵雕刻著骷髏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花紋。
“須彌戒指?”肖哲驚喜猜測,畢竟從一心子乾坤袋中所獲實在稀疏,他堂堂天語宗大長老總不至於那麼寒酸吧?但是任憑肖哲如何用元神想打開戒指,它都毫無反應,唯有骷髏頭漆黑的眼眶不時閃過幽幽的光,似在嘲笑。
肖哲將戒指扔進乾坤袋中,扭頭便走,直到一麵牆前。
“出口就在這裏吧。”又四下掃視一番,更加篤定猜想,運轉靈力掐訣念咒,眼前這堵牆好像吹皺的湖水似的一陣扭曲,肖哲扯了扯嘴角,毫不猶豫踏了出去。
此時正是白天,肖哲剛一出來,就感覺雙眼刺痛,急忙緊閉,再以手遮擋。好半天,才漸漸適應,眼前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微風和煦,直讓他的心情也為之輕鬆不少。看一些草木尚在萌芽,定是春日無疑。他撲倒在野草之上,聞著草木清香以及泥土腥味兒,任由淚水滴落。
春暖花開,這種感覺,真好。
肖哲冰冷的心中也有了一絲暖意,抬頭眼前正是通天峰,這牢房竟是在通天峰之下,但出口的表麵上卻沒有門,隻是一塊平滑的巨石,特征倒也算明顯。肖哲暗暗記住,禦風而行至讖山。
讖山之景比之七年前更顯破敗,遍野荒草雜生,山洞仍然坍塌著,無人整理,旁邊石碑上還寫著宗主令,說是任命秦珂繼任大長老一職雲雲,而宗主令之下,赫然貼著一張發黃的紙,上書“通緝”二字。通緝的對象,乃是肖哲,還附有一張七年前的畫像。
肖哲看著自己的畫像,竟然有些陌生之感,他如今模樣大變,瘦削的臉膛棱角分明,透著股子堅毅與默然,旁人能認出來就有鬼了。
忽然,眼角瞥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心思一動,莫不是有人盯梢?當下他不動聲色,假裝沒看見,朝那個方向晃了幾步,卻忽然施展暗影步,瞬間至那人身後,將昆吾劍架在脖子上。
昆吾劍尚離那人脖頸一寸處,劍氣已然張揚而出,劃出一道血痕。昆吾劍也憋得久啦,迫不及待想要飲血。
“你是何人,來此貴幹?”肖哲沉聲問道。
那人似乎嚇傻了,怔怔的不答話,肖哲又問了一遍,他才有所反應,低聲咕噥道:“殷歆師妹讓我成天在這破地方守候,還果真有人來啊?我叫耿直,你又是誰?”
聞言,肖哲收劍,敢情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頓覺有些尷尬,訕訕道:“你轉過身來,一看便知。”
哪知耿直忽然跪倒在地,咣當咣當磕起頭來,口中狂呼:“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肖哲傻眼了,急忙去扶。
哪知耿直嚇得劇烈一哆嗦,捂著眼睛倉惶道:“你別過來!規矩我懂,不能看到你的臉,不然我就沒命了!”
肖哲哭笑不得,看來這幾年來耿直長進了不少,他拍拍耿直的肩膀,輕聲道:“我是肖哲。”
耿直兀自不信,直到肖哲將他的手掰開,耿直才透過微微睜開的眼縫看清,卻將嘴一撇:“甭唬人,肖哲哪有你長得帥?”
肖哲扶額無語,將過去的一些事情一講,廢了好一通口舌,才令耿直確信。
耿直從地上跳起來,甕聲甕氣道:“我們都以為你死了,你怎麼還活著啊!”
肖哲氣得說不出話來,心說這小子以前說話不過大腦,怎麼現在還是那副德行,當下便上下打量。肖哲如今身高五尺五寸,已屬英挺,可站在耿直身前,竟然被襯托的如同麻杆一般。這貨身高八尺有餘,五大三粗,腦袋後麵槽頭肉一層一層的,濃眉大眼,臉上帶著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