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用手裏的竹棍輕敲她的腦袋:“哎哎,誰讓你上樹了?”
靈琚手還扒在柿子樹幹上,轉頭一臉迷茫地看著我:“師父不是說,想吃就要自己動手嗎?”
我笑了笑伸手將她拉下來:“我的意思是,要以正當的途徑,沒讓你去偷人家的柿子。”
靈琚紅著臉點點頭,羊角辮翹著,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那柿子樹。
“要怎麼做呢?”靈琚一定是饞蟲犯了,不依不撓地追問我。
“幫人家的忙,人家自會摘柿子感謝你。”我不慌不忙地回答。小丫頭年紀還小,我得以身作則,引她上正途,不能再用以前的那些歪門邪招了。要是換做以前……我薑楚弦從柿子園中走一遭,枝頭的柿子絕無幸存。
靈琚聽話地跟在我的身邊自言自語:“幫人家的忙,人家自會感謝我。”
突然覺得心好累。這和超級奶爸有什麼區別?我薑楚弦堂堂二十四歲七尺男兒,竟在一個十歲的小丫頭麵前畏首畏尾,裝作一副正直的模樣,這和我紅塵作伴策馬奔騰對酒當歌的人生態度大相徑庭啊,我這麼一匹不羈的野馬,怎麼能為了一個小姑娘動如此凡心呢?
我倒是看看我還能忍多久。
沒走多遠,就是一排排的矮土房,想必是已經到了村子裏人最多的地方了。我也不著急,挨家挨戶地大眼看了一遍,然後就走到小河旁邊,尋了一顆大樹,席地而坐。
“師父,你要修行了嗎?”我剛擺好架勢,靈琚就撲了上來趴在我的肩膀上問我,然後環抱著我的脖子繞到我的麵前,跪下來朝我咚咚磕了幾個響頭。我剛剛鋪墊好的大師級氣場,就這樣一下子不攻自破了。
“別鬧。你去一邊玩。”我閉上眼皺著眉頭說道。
靈琚聽話地跑開了,跑到小河邊撿好看的小石子玩。我也就繼續端起架子,等待魚兒的上鉤。
我灰布長袍的打扮,很容易讓人誤認為我是道士,即便不是,再不濟也像是個算命陰陽先生。我這麼往人流密集的地方一坐,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嘴裏再念叨著一些咒語,人來人往的,特別是在這種小村落裏,很容易就會把“村裏來了個高人”這樣的消息傳遍整個地方。這樣一來,若是誰家真有個不尋常,自然會主動找上門來。
當然,這都是我師父教我的。
這招屢試不爽。隻不過,現在我的身邊多了個嬉笑玩鬧的小丫頭,這招兒還靈不靈,就另當別論了。
靈琚很聽話,一下午都沒有再過來打擾我。我就那樣如同打坐一樣,幹巴巴地坐了一下午。期間,人來人往的村民見了我,就跟沒看見我一樣,都事不關己地匆匆離開了。
咦,奇了怪了。這仙人渡鎮明明陰氣很重,怎麼會沒人主動上門呢?
我正有些坐不住了,就忽然聽不遠處在河邊玩耍的靈琚尖叫了起來。我即刻站起身上前,發現小丫頭居然不小心掉進了水裏。現在正是十月份,秋風乍起,河水裏甚是冰涼。我急忙將竹棍伸進河水裏遞在靈琚的手邊,可她卻隻是一隻手抓住了竹棍,另一隻手一直揣在懷裏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
“靈琚!抓緊竹棍!”我有些生氣,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
“師父……我,我手裏抱著小雁呢。沒法用兩隻手……”靈琚在水裏掙紮著,卻不忘向我解釋。
管不了了。我脫下灰布長袍,一頭紮進了河水中。果然,水裏比我想象的還要冰涼,我迅速劃動雙手,一把攬起靈琚瘦小的身體,將她托出了水麵,然後自己迅速蹬腿,用最快的速度上岸。可是即便這樣,我們倆也都渾身濕透,一陣陰風吹來,我倆都接二連三地打噴嚏。
“師父師父,小雁是不是要死了?”靈琚沒有管自己濕透的衣服,而是將手中的一隻小鳥舉給我看。我這時才注意到,原來她手裏一直捧著一隻奄奄一息的雁雀,渾身也是濕漉漉的,折了一隻翅膀,躺在靈琚的小手中毫無生命跡象。
“先別管這鳥,把自己身上先弄幹。不然染了風寒,師父可救不了你。”我沒好氣地說。
嘩啦一聲,一張破毛毯突然掉落在我和靈琚的腳邊。我和靈琚都被嚇了一跳,同時抬頭看去,就見我們麵前站著一位老態龍鍾的婆婆,拄著一隻龍頭拐杖,傴僂著站在晚霞裏,像一尊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這毯子就是她扔給我們的。
我急忙拾起毛毯披在靈琚的身上,然後轉身向婆婆說道:“多謝了,老人家。”
婆婆衝我們擺擺手,示意我們跟她來。
我牽起靈琚就跟婆婆走。然而就在婆婆轉身的瞬間,我卻看到婆婆的小腳上,有一雙慘白的手正死死抓住婆婆的腳腕,才使得婆婆的行動十分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