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以往的輕微眩暈,這次我們進入夢境,卻如同是掉入了萬丈深淵之中重重地摔在地上。我渾身幾乎散架,忍著劇痛爬起來,發現身邊的雁南歸已經站起,隻有一旁的嬴萱陷入了昏迷。我吃力地挪過去晃了晃嬴萱的身子,企圖將她喚醒。
“什麼……怎麼回事?”嬴萱揉著腦袋坐起來,看樣子也是摔得不輕,迷茫地張望著四周問道。
我扶嬴萱起來,彎腰幫她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弓箭:“還不清楚,這種多人聯通的大規模噩夢,我之前也沒有來過,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反應也屬正常。”
環顧四周,這裏居然仍舊是在衛輝城內,隻不過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兩側的商鋪也冷冷清清,整座城看起來死氣沉沉,耳邊不時傳來鴉雀嘶啞的叫聲,頭頂黑雲壓境,翻滾的墨雲裹挾著一道道閃電睥睨全城,冷風踏平村落,蕭瑟破敗的街道和我們擠在一起吃麵魚時候的熱鬧情景截然不同,之前熙熙攘攘的衛輝城,現在儼然成了一座空蕩蕩的鬼城。
“來了。”
突然,站立在我們前方的雁南歸像是嗅到了危險,立即握起了青鋼鬼爪冷言說。他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了一陣沉重且迅速的腳步聲。本著盡量不去正麵衝突的原則,我急忙拉起嬴萱躲在了旁邊空無一人的雜貨鋪子裏。可是落在後麵的雁南歸剛要跟來,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南歸,你幹嗎呢!”嬴萱探出頭輕聲催促他。
雁南歸沒有理會嬴萱,反而是舉起了手中的青鋼鬼爪,眼神中憤怒的火焰幾乎要點燃他額前的白色碎發。隻見他單腿彎曲,右手緊貼鬢角,一副要迎戰的模樣。
來人究竟是誰?為何雁南歸會出現如此憤怒的表情?
“不是說好了不要盲目應戰的麼!你在幹什麼!”雁南歸畢竟還是半妖,即使有一顆人心,但骨子裏卻存有野蠻好鬥的獸性,來人定不是善茬,他這架勢顯然是要展開一場惡戰。我見大事不妙,便立刻起身試圖去拉他進屋。
可是我剛一站起身,身後的嬴萱就驚慌地一把扯住了我的袍子輕聲喊道:“薑楚弦!你看!”
我一隻腳剛邁出雜貨鋪,轉臉就看到了對麵腳步聲的主人,隨即便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健碩的身軀,高大威猛的體格,原始野蠻的形象,絡腮的胡須,黝黑的皮膚……那人手裏握著一把巨型鐵錘正向雁南歸走來,身披黑色的獸皮,赤/裸的腳掌上沾滿了厚厚的一層泥土,和斑駁的老繭混在一起分不清五指。
這……鬼豹族人!?
鬼豹族人為什麼會莫名出現在衛輝?難道說,這座西周古墓,居然和申公豹有什麼關係?那些紅色的螞蟻,難不成也是鬼豹族在搞鬼?
我還未想明白,就被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撞擊而跌倒在地。原來是雁南歸已經迎上了鬼豹族人的鐵錘,青鋼鬼爪和鐵錘相擊,刹那間迸發出強烈的氣流,兩側的草房瞬間被掀翻了屋頂,碎裂的屋脊和木板毫無章法地向我和嬴萱飛來,我急忙轉身推了嬴萱一把,將她推到了雜貨鋪櫃台的後麵。可自己卻躲閃不急,被半截木樁擊中。
這野鳥……專注戰鬥起來簡直對周邊不管不顧!這和脫韁的野馬有什麼不同!?
鬼豹族人和雁南歸的力量都極大,二者武器相撞,金花四濺,火光爆裂,巨大沉悶的聲響震耳欲聾,鬼爪和鐵錘都出現了高頻率的震動。一擊重擊過後,兩人迅速分離,我甚至看到鬼豹族人腳踩的土地已然出現了凹陷,可想而知雁南歸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鬼豹族人張開大嘴嚎叫著示威,滿口尖銳的黃牙沾滿了齒垢,肮髒不堪。
滅族之仇,已經阻礙了雁南歸理智的判斷。他顯然是被對手激起了怒氣,瘋狂地舉起青鋼鬼爪,宛如一道疾風閃電迅速移動到鬼豹族人的身下,精瘦的身軀和高大的鬼豹族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隻見雁南歸抬手一揮,對手烏黑的血液便濺落在側邊的磚牆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腥臭。我和嬴萱根本無從插手,隻好暫時先躲入雜貨鋪,先觀察情況再另作打算。
鬼豹族人體型碩大,因此較為笨重,他腰部受傷,三條血淋淋的爪印赫然出現在他粗糙的皮膚上。可是他就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抬手抹了一把不斷湧出的膿血,鼻腔中發出沉悶的吼叫聲,就邁開了腳步全力朝雁南歸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