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琚看我一副吃了蒼蠅屎的表情,於是咯咯地笑了起來。
“先不說這個……”我轉移了話題,趁著此時就我們師徒兩人,終於提及了我一直想要討論的問題,“那個……你和野鳥走得蠻近的?”
靈琚頭一歪,眼珠翻轉,兩隻小手在胸前手指一對,聲音明顯弱了下去:“小雁說啦……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隻是這樣麼?”我湊近了靈琚,仔細盯著她粉嫩的臉頰問道。
靈琚就像個搗蛋卻被人抓了現行的小娃子,雙手把玩著她翠綠的衣角答道:“小雁和靈琚,還是好朋友呢。”
我其實不是反對靈琚和雁南歸走得近,我隻是怕,如果哪天雁南歸在靈琚身邊的時候被鬼豹族激起了戰魂而失去人性,會不會對靈琚造成什麼傷害。靈琚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心思單純,她若是見了那種以血腥屠戮為樂趣的雁南歸,那麼還會願意認他當做從前的小雁麼?
“那你喜歡小雁嗎?”突然,嬴萱這死女人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手裏抱著一件新袍子,壓低了身子趴在靈琚的耳邊問道。
“哎你怎麼說話呢,靈琚還小呢……”我抬腳踢向嬴萱。
嬴萱靈巧躲過,繞了個圈來到我身邊另一側,不屑地將手裏的袍子丟在我懷裏。
靈琚倒是沒多想,抬頭就答:“喜歡呀!靈琚不僅喜歡小雁,還喜歡師父,喜歡師娘,喜歡和尚師父呢!”
這傻丫頭,幸虧沒往坑裏跳。
“這是啥?”我單手拎起懷裏的衣服端詳著。
嬴萱抬手捋了捋自己腦後的大辮子,輕描淡寫地說:“你那袍子破的不行,我又不會縫補,上麵的血漬也不好處理,我就拿去了裁縫鋪。我知道你對你師父的袍子有感情,所以就教人用新布在上麵加了一層,從外麵看是嶄新的,但是內裏還是你那件袍子。”
我有些驚訝,拿起袍子在身上比劃了一下。我沒想到嬴萱會這麼細心,在我看來,她不過是個大大咧咧的男人婆,可是女人畢竟是女人,能想到許多男人想不到的地方。
“哇,師娘對師父真好!”靈琚看了袍子之後脫口而出,嬴萱彎腰一把抱起靈琚,壞笑地說道:“怎麼,羨慕你師父啊?雁南歸不還送你了藥簍麼?”
“你別教壞小孩子啊!”我雖然想對嬴萱道謝,但是話到嘴邊,卻還是變成了警告。
“你既然喜歡南歸,那他知道麼?還有啊,你問過南歸麼,他喜歡你麼?要不要師娘幫你去探探口風啊……”嬴萱根本沒有搭理我,抱著靈琚就轉身回了屋,嘴裏還念叨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還好靈琚一臉迷茫不知道嬴萱話裏的意思,再加上我行動不便來不及追上,於是隻好拎起新袍子回了屋。
推開屋門,卻發現雁南歸已經坐在屋裏了。
我猛然一驚,看到打開的窗戶,便知曉了他是從何而來,於是故作鎮定地問道:“處理好了?”
雁南歸點頭:“全部用鋼釘封死加固,而且……還是在那名苗族少年的幫助下……”
看來,白及對那懸棺果然是很操心,這個孩子的父親雖是盜墓賊,但他卻心地善良,為了避免更多人的犧牲,無時無刻不在做著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人死不能複生,既然已是既定的事實,倒不如像白及那樣,用自己的親身經曆來警示那些心懷不軌的盜墓賊,從而讓他們保全性命。
入夜,我獨自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色,嬴萱給我送來了湯藥便離開了,文溪和尚還在另一間屋裏配藥,靈琚和雁南歸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我端著褐色的藥碗,起身來到了窗前。
傷都基本好了,這藥又苦的要死……眼下四下無人,我靈機一動抬手就將藥碗悄悄伸出了窗外,準備翻轉手腕倒掉。
“請務必謹遵醫囑。”突然,窗外傳來的熟悉的甜膩聲音,我嚇得一哆嗦趕緊收回手,探出身子看了看並沒有人在。
嗬,幻聽嗎?也是好笑,作為師父,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嚇成這樣。我不屑地笑笑,再次將手伸出去。
“師父不乖哦。”
我一個激靈,這下聽清了聲音的來源,於是詫異地抬頭望去,就見雁南歸與靈琚兩人正坐在屋頂,靈琚低頭看著我手中的藥碗,嘟起了小嘴。
“你倆了不起啊上房頂幹啥!?”我探出身子反身看向他們。
靈琚指了指頭頂的夜空:“小燕說,這裏可以看到星星哦。”
“沒事兒看什麼星星!給我下來……哎不對,你怎麼上去的?”我看著坡度極陡的瓦房屋頂,不禁疑惑地問道。
雁南股始終沒有說話,隻是站起身將靈琚抬起想往常一樣馱在肩上,隨即輕盈地一個翻身便安然無恙地落地。
喂……我就是隨口問問,沒必要給我展示好麼?
我翻了個白眼就關上了窗子,端起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