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會不會有毒?
轉眼間,我癱瘓已經一年多了。我的情緒,也漸漸地平穩了。我又開始每天看起了中醫書,但是我並沒有感覺到以前去書店看書學習時的忙碌和踏實。反而覺得,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抽離了。空空的,有點……有點……不知所措。
真的就這樣一輩子癱瘓下去嗎?這是一個我經常反問自己的問題。但是,每一次的思考都被現實狠狠地給砸了回來。沒有癱瘓之前,看病都是難上加難,現在已經癱瘓了,不能走路了,誰能夠千裏迢迢地背著我去看病呢?如果媽媽的身體好好的,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可是,媽媽自己還是個病人,彎曲90度的腰,完全困住了媽媽,媽媽是有心無力。自從生病以來,我和媽媽不知道有多少次默默相對,然後相擁而泣。
有一個想法,慢慢地在我的腦海中凝結成一種思路。那就是我想自己給自己治病。這個想法,就好像水中漂浮著的一個皮球,越是努力地想把它按下去,它探出頭的願望就越強烈。我想自己給自己治病,雖然這是一種冒險的行為,有可能出現藥物偏差,導致很嚴重的後果。但是如果不自己治療,就等於是在默默地等死。在有可能被自己藥死和默默等死之間,我選擇了前者。起碼,前者還有一點點的希望。一旦明白了自己接下來想要做什麼,我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接下來的幾天裏,我把自己又塞進書堆找藥方了。十天以後,我開出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藥方,讓爸爸拿著這個藥方去幫我買藥。
媽媽把熬好的、冒著熱氣的藥端了過來。屋子裏的每個角落,頓時就充滿了中藥的味道。我仔細地端詳著這一碗黑乎乎的藥湯,這就是我精心調配的“傑作”嗎?我舀了一小勺的藥湯,用舌尖輕輕地舔了一下,抿了抿嘴。哇,好苦!還有一種……一種……奇怪的味道,讓我吃了想吐。這樣一種苦澀的黑水,能夠治療我的病嗎?萬一喝壞了可咋辦?我不禁為自己的冒失捏了一把汗。算了不想了,我覺得我再想下去,都能把這碗藥給扔到窗外去。還是喝了吧,熬都已經熬出來了,不試試怎麼能知道有沒有效果呢?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唄。這樣想著,我覺得自己還真有點“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
我讓媽媽幫我端著藥碗,自己一仰脖,咕咚咕咚地把這一碗黑湯給灌下了肚。然後靜靜地躺在炕上,等待著藥物的“反應”。我的心裏開始“咚咚咚”地打鼓。畢竟,我沒有進過中醫學院,沒有係統地學習過中醫的理論。自學的那點中醫知識,也僅僅是個皮毛而已。我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不知道這些中藥混合在一起熬出來,再吃進我的肚子裏,會不會產生什麼“化學作用”。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默默地祈禱,祈禱我這第一次的冒險不要出現特別嚴重的後果。這可是我僅存的一點希望、一點期盼了。如果連這條路都被堵死,那這“無期徒刑”可就真沒個盼頭了。
時間,在我的忐忑不安中悄悄地溜走,轉眼間40分鍾過去了。我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任何不好或者不適的情況。當然,也並沒有出現好的效果。雖然沒有出現任何反複,但這個結果,還是給了我很大的信心。這證明我開出來的藥方,起碼是無害的、是能吃的。
以後的日子裏,為了確定藥方有沒有效果,我找了個本子,把現在吃完了藥的感覺記錄下來;等到藥物起效以後,再把那時候的感覺記錄下來。這樣做個對比,就知道藥物到底有沒有效果,是哪個藥物起到的效果,效果究竟是好是壞了。我就這樣總結經驗,開始對藥方做一些細微的調整。
天呐我真的能走了
轉眼間,已經過了兩個月,我發現自己身上好像不那麼緊繃繃的了,睡覺也漸漸安穩,抽痛開始明顯地減少。這給我增添了不少信心。我想,我一定會把自己的病治好的!
有一天早晨醒來,我感覺身上輕飄飄的,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這麼輕鬆過了。抬腿,伸腿,蜷縮腿,都很順利。我的心裏一喜,一骨碌爬了起來。我想下地試試,我的腿是不是可以走路了。
當我試探著,把一直不能落地的那條腿慢慢地踩在地上時,並沒有出現以往落地的那種劇痛。我一陣狂喜,感覺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兒了。然後腳下又加大了踩地的力度,還是不疼!我大聲地叫著“媽,媽,你快來,你快來……”媽媽被我那變了調的喊叫聲給嚇壞了,以為出現了什麼特殊狀況。隻聽見廚房裏劈裏啪啦的一陣響,媽媽咣當一聲撞開了門,兩隻手還沾著麵粉:“咋了,咋了,出啥事了?”我大叫:“我的腿能落地了,能落地了!”我興奮地指著落在地上的右腿,對媽媽說。“真的啊?”媽媽趕忙走過來,盯著我的右腿看:“你往前邁一步看看,看看能不能走。”媽媽的這句話,提醒了還站在原地咧著嘴傻笑的我。我的右腿小小地向前邁了一步,並且能夠穩穩地站在地上,但是感覺右腿的支撐力還是不夠,不能獨立地撐起身體的重量,還需要左腿跟上。我衝媽媽搖了搖頭:“不行,站著不疼了,可是邁步不行,還是疼,不吃勁兒。”